出來那天丁詩唯去接,丁誠遠遠便看見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走近兩步發現她常梳作馬尾的一頭長髮給絞成了齊耳的短髮。
丁誠目光一沉,剛想訓兩句,看見她目光便說不出口——隨她頭髮斷去,一塊兒蛻變的還有她的目光,再不似那樣唯唯諾諾。她似乎藏起所有軟弱,強迫自己去適應這身還不大適合自己的新軀殼。
丁誠預想中劈頭蓋臉的指責並沒有發生,丁詩唯只是淡淡地說:“走吧,桌位已經訂好了,一起吃頓飯。”
“盼盼……”
丁詩唯瞥他一眼,對這個不喜歡的稱呼也不再那樣反應激烈。
“頭髮為什麼剪了?別告訴還是為了傅聿城……”
“為了你。哥,這頓飯吃完,咱們暫時別聯繫了吧。”
丁誠眉毛擰出一股狠厲,“……什麼意思?”
“我好好學習,我也成功給你看。可是……”丁詩唯目光自他臉上掃過,把這身新定做的軀殼擁緊了才沒泄去心硬如鐵的決心,“……你會拖我的後腿,甚至,成為我的污點。我該慶幸還好你不是我親哥嗎?”
意思是,如果是她的親哥,留了案底,會影響她的前程。
丁誠想當個笑話聽過,然而笑一半神情就垮了,“……丁詩唯,你他媽什麼意思?”
“不是你想讓我出人頭地嗎?”丁詩唯盯視著他,“或者其實,這就是一個控制我的幌子?”
“我控制你?”丁誠笑得駭然,“我他媽……”
“那你就是喜歡我。”丁詩唯打斷他。
丁誠表情一凝。
“那你就是喜歡我。”她固執地重複一遍,“你嫉妒,所以你才會對傅聿城下狠手,不然我想不通。”
“你放什麼屁!我是拿你當妹妹……”丁誠狂躁如一頭嗅見危險的野獸,比起緊張反倒更加無所適從。
“丁誠,你別騙自己了。”丁詩唯看著他,同情似的嘆一口氣,“我認了。從此以後我聽你的話,但是我們別聯繫了。”
傅聿城的事,不過是他們扭曲關係積重難返之後的導、火索。十幾年前還是少年的丁誠,因兩人同姓擅自自居為兄長,逞凶斗橫,佛擋殺佛般地替她從那閉塞的小縣城裡砸出一條光明的路。可硬碰硬到了更大舞台早就不適用了,她把他的恩情銘成碑刻背在身上,漸漸為其重量而舉步維艱。
“……丁誠,你考慮一下自己,以後再做那些擦邊球的事了。你這樣聰明,去謀一條正路吧。我已經不用你保護了。”他對她那樣好,她不能再看他為了自己,為了兩人糾葛的關係屢屢犯險,今天她能捨棄一身尊嚴求得傅聿城手下留情,往後如果遇見求不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