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聲音在窸窸窣窣的雨聲里,顯得尤為清晰。
「我很早就發現了,我在面對你們時,我的力量總會被很好地控制在一個範圍內。」他說。
「我很困惑,我明明應該越來越強才對,但偏偏就有這麼多奇怪的理由,讓我無路可走,只能順著行事。」
姜袖袖聽到這裡,竟有點能理解許白在說什麼。
比如第一個世界裡,被封印著的他,力量被血玉完美地克制。
為了逃出生天,於是他開始想盡辦法去毀掉血玉。
又比如第二個世界裡,他的力量獲取渠道是地下室里的邪神像。
所以,他必須守住地下室,不可以給玩家進入的機會。
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可這冥冥之中,卻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死死地把許白困在了一個框架里,讓他不至於太強,也不至於太弱。
作為擁有上帝視角的玩家,她自然不覺得有什麼,可許白卻感覺到了這「合情合理」中的不合理之處。
「你殺了村民的理由是什麼?」
許久後,姜袖袖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許白聽了,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說道:「在這個村子裡流傳千古的河神故事裡,三番五次地說,河神是神祇,無法降臨世間,只能通過夢境和徵兆,來傳遞信息。」
說完,他的語氣徒然變得意味深長了許多:「……我平生,最厭惡被束縛了。」
所以,他打破了遊戲給他定下的程序。
按照正常的思路,他要是不想放棄村民這些信徒,他就只能偽裝成真正的河神,用夢境來下達指令,從而迷惑眾生。
這應該是作為惡魔的許白,相當擅長的事情。
但是他不樂意。
姜袖袖在問清楚了這幾個問題後,總算是明白了許白這些行為的最終目的。
一時間,她在感慨了一下許白那任意妄為,肆意橫行的性子後,心裡就只剩下了滿滿的不安。
不,應該說從看見許白點頭的那一刻起,她整個人如墜冰窟,只覺得周圍小雨帶來的濕氣,都直接滲入了她的五臟六腑。
她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哪怕是以前面對許白時,她也沒有過這樣惶惶的感覺。
而這都是因為,她發現,這一切都已經脫離了她的控制。
許白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一個非常真實的,幾乎有著人類的智慧和觀察力的BOSS。
但不管他再怎麼聰明,再怎麼像人,他也有一個最基礎的身份,那就是遊戲BOSS。
他會被無形的規則困住,他永遠不可能對玩家造成真正意義上的傷害。
可現在,姜袖袖意識到,她錯了。
當許白察覺到「規則」的存在,並且妄圖打破它後,他就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遊戲數據了。
……他更像是一個病毒,而且是對她有著一定攻擊性的病毒!
「那現在,你想對我做什麼?」
沉默片刻後,姜袖袖最終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