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容止回來,身上是喪服,眉宇間夾雜著疲憊。
“阿春,我們得走了。”容止說。
宿春拍了拍身後的泥土,心情平靜不少,也很平靜地問他去哪裡。
當容止說北朝時她已經沒有波瀾了。
北朝有馮太后,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不去哪裡能去哪裡?
她點點頭,什麼都沒有帶上跟著他出城。容止跟蕭別比起來,蕭別已經是有種逼死人的偏執在其中了。
這一個傍晚殘陽如血,倦鴉歸巢。風捲起落葉,馬蹄踏著路上的石子灰塵半遮那遠去的影子。
“阿春喜歡北朝嗎?”容止握著她的手問道。
宿春咬著一顆干硬的紅棗,含糊不清地答道:“看看吧。”
哪裡都好,活下去最好。
第64章
一大清早天色未明,宿春裹著石青色衣服從屋裡爬出來。小心翼翼從容止旁邊經過,屋裡的燈留有一盞。此刻油快燃盡了,她一走,衣袂帶的一點兒風就撲滅了它。
她腳步一頓,回頭看著那面屏風。
上面搭著的一件外衫被拽下去,他披散著長發慢條斯理地繫著系帶而後走出來,這一年多他似乎長大了,容貌不在留有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那股青澀。變得成熟,五官的輪廓更顯深刻。身量自不必說,他走過來手先搭在她額上,而後才柔聲道:“你這風寒好了,起這麼早做什麼?平日你可是睡的天昏地暗的,今日是什麼日子?”
宿春對他的觸碰沒有什麼牴觸,畢竟被強行帶著生活一年,跟養狗似的,她怕是麻木了。
“今天是阿白忌日。”她慢吞吞說道。
容止便點頭:“是我忘了。你是要祭拜他嗎?”
若要祭拜,她便要出去。容止如今是有權有勢,日理萬機,馮太后的權力實際上便都是他的。若要他抽身看著宿春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他也離不開宿春。
見她默認,容止反倒是笑了笑,轉身去推窗,早上還略有寒意,不過院裡種的都是常青的樹種,此時綠意較深。
“不多時要下雨,出門須得帶傘。”容止囑咐道。
這屋裡有了聲音,外面的婢女便端著洗漱用具進來了。
簡單地洗漱過後兩個人去用飯,宿春不說話,容止卻很會說話。她常常因此羞惱很久,一本正經地撩人總是顯得有幾分的居心叵測。
“今日我同你一道出去,正好師兄也來了洛陽。我會去城外接他。此前他在信中提到過你,說你還有一些東西沒有賠給他就走了。”容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