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笑了一會兒,方才悠悠然呼了口氣,再度柔聲開口,道:
「抱歉,可是讓段公子心中不虞了?我無意笑話公子,只是……」
只是,好久沒有人深夜見她來訪,竟是段譽這個反應了。
這小子……
似乎比她之前想的更呆。
白衣女子隱沒在面紗下的紅唇微微勾起,說不出這勾出的弧度到底算是嘲諷還是滿意。
她又踏前一步,微微俯身,伸出一隻白白嫩嫩、水蔥也似的纖纖玉手,竟是要向段譽頰邊撫來。
段譽見狀心下一驚,下意識便是一個骨碌坐起身來,倉皇向帳篷邊緣挪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女子伸來的手掌……
白衣女子:「…………」
她維持著傾身而來,伸手撫向段譽臉頰的動作,整個人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硬。
帳篷里原本曖昧旖旎的氛圍也隨之被無聲打破,一股無形的淡淡尷尬在空氣中揮之不去……
段譽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事。
但他心中又隱約覺得自己其實並沒做錯什麼。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本就不應共處一室,更別說是在帳篷這樣狹小密閉的空間裡了。
想到這裡,他紅著臉又向牆角縮了縮,根本沒有察覺到面前的白衣女子身上,某一瞬間暴漲而起的怒意與殺意……
白衣女子金滿堂口中的大漠主人石觀音見狀,一時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這段小王爺莫非真與他那花心濫情的父王不同,是個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
石觀音是不信的。
天下的男人那般多,真正不好色貪花的又能有幾個?
不過是有心沒膽罷了。
不然剛剛這小子又怎會看她看得出了神?
她可是連真容都沒有露呢。
石觀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段公子怎竟如此怕我?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若無其事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石觀音直起身來,語氣雖是極平靜的,聲音里卻隱約透出種令人無法不心生憐愛的淡淡委屈意味。
段譽縮在牆角,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哪怕就算他抬眼看去,也只能看到一塊遮住了她整張臉龐的白色輕紗。
他此時理智已有些回籠,深覺如此情狀似乎並不大對勁緣何這樣一個神仙樣貌的女子一直身在商隊之中,卻無論自己還是隊伍中的其他人,都從未注意到她的存在?
若並不是大家沒有注意到她,那麼……便是說她打從一開始就不在隊伍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