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有以殺害宋國嬰兒以取樂的遼人,且在屢犯宋國邊境的遼兵之中,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
但同時,卻也有心地善良,願意為宋國嬰孩提供幫助和保護的遼人。
反之,宋人也是一樣。
所以眾人因喬峰契丹人的身份敵視他錯了嗎?
殷梨亭不能說錯。
但只因為他是契丹人便要對他妄加指責,將莫須有的罪名生生扣在他頭上,這卻是錯了。
殷梨亭自認自己是個心最小的人。
他心裡已裝了師父和師兄弟們,已裝了師侄和整個武當上下,曾經還裝了紀師妹,只可惜如今……
唉。
總之如今,他心中也裝下了喬峰這個相逢恨晚、相交甚深的知己好友。
所以,便再裝不下對宋國武林中人做法的包容和認同。
他明白他們的想法,甚至某種程度上,是很理解他們的某些想法的。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明白、理解,就要選擇與他們同樣的做法,同樣的立場嗎?
不存在的。
在喬峰的選擇不傷天害理,不泯滅人性,不殃及無辜,不失俠肝義膽的前提下,殷梨亭會選擇的,只有和喬峰同樣的立場。
這是他出走元國,獨自一人穿過大漠,來到宋國以後,得出的一點點感悟
有時候,不必太過顧及他人的看法。
順從本心,方為正道。
但這只是殷梨亭的本心。
他可以選擇順從本心支持喬峰,但喬峰又要怎麼選擇?
今時今日,他既不願選擇遼人的立場,也已不再能選擇宋人的立場了。
喬峰所苦惱的,是今日以後,他該何去何從。
這恰恰是殷梨亭所無法給出任何建議的。
他當然可以提議,天大地大,除了宋國遼國,這片大陸上還有許多不同的國家,這裡容不下喬峰,總有哪裡可以容納下他。
甚至不用多說,殷梨亭自己就能代表武當歡迎喬峰來做客。
但說到底,也只是「做客」,喬峰此時需要的,大概是個真正的容身之所,真正的歸處,而非無奈之下遊走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