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又何來的玄慈方丈對他有所虧欠一說?
蕭峰心下正疑惑間,蕭遠山又在一旁笑了起來。
他長相與蕭峰有八丨九分相似,都是方臉大眼,瞧著就豪爽至極的相貌。
偏蕭遠山不論是說話時的神情或是語氣,還是一雙眼睛裡偶爾透出的冷光,都帶著股極扎眼的譏誚和諷刺的意味。
以至於什麼話到了他嘴裡,都變得刺人至極;
什麼表情由他做來,都顯得陰冷又滿是諷意。
如今他再這樣一笑……
那笑容里透出的複雜又滿含恨意的情緒,當真讓人有些不敢直面。
蕭峰忍不住又皺起了眉。
「您……」
他有些拿不準該如何稱呼眼前這個男人。
蕭遠山對他有些為難的模樣卻是視若不見。
只自顧自冷笑道:「傻孩兒!你還當這方丈大師是什麼好人不成?若心裡沒鬼,他何必應允那汪老賊之請,將你留在這少室山下?」
「若心裡沒鬼,他何必放縱玄苦傳授你武藝,又看他教你什麼『做人的道理』?」
「玄苦這和尚倒是個會教導人的。收養你的喬三槐兩夫妻不過尋常百姓,又能教你些什麼?玄苦可不一樣。他武功修為不下於玄慈,為人又極『和善寬厚』,可不是他們最想你變成的那種樣子?」
「可憐為父來這少林來得太晚,只知玄苦暗中教導了一個山下農戶家的孩子,卻不知那孩子竟就是我兒!」
「……什麼?!」蕭峰聞言一震。
先前聽葉孤城推測,他還以為自己親生父親早知自己身世,只是遲遲不肯來認,如今聽蕭遠山此言,他竟是一直不知自己便是他孩兒?
蕭遠山見他如此反應,也緩過勁來,不由斜眼瞪了瞪葉孤城:
「這不知哪裡來的小子,倒是將我的打算猜去不少,可他卻不知,我若早便得知我兒就在身邊,又怎會不早早與你相認,還放任你被這些陰險奸詐的南朝人哄騙得也將自己當作了漢人?」
蕭遠山說到這裡,不知是觸動了什麼情緒,一雙沉如冷電的眼睛竟開始微微泛紅,眼見理智已到了即將失控的邊緣
「呵!」他冷笑一聲,「我只當他們要麼便豬狗不如,已將你置於死地,要麼便是將你帶走,不知偷偷藏在了哪裡,當作個普通人一樣讓你長大。卻不知這些狗賊心雖不大,心思卻不小,竟叫我蕭遠山的兒子認了仇人做師父,還繼了仇人的位做丐幫幫主,領著一群叫花子與他同胞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