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說,你走之前曾為他釀了一千壇桃花醉。最開始,他以為酒喝完了,你就能回來。可等喝到只剩一壇時,他卻怕了。怕酒盡人未回,若是如此,他就真的連最後一點兒念想都沒了。」
本仙君捧著那壇酒,心裡堵得難受。這時猴子偏偏又冷得打著寒戰,低聲咳嗽著。本仙君便氣不打一處來,紅著眼睛對他罵道:「什麼念想,說得好聽!我以前那麼喜歡你捧著你時,你臉臭得跟什麼一樣,對我理也不理。現在我學聰明了,我不要你了,你又來折騰自己給我看!臭猴子!你是折騰自己呢,還是折騰我?」
「歡喜哥哥。」星星見我突然罵人,立刻忐忑起來,小心翼翼地揪揪我的袖角,察言觀色道:「你…你沒事罷?生大王的氣了嗎?」
「我不生氣,跟他生氣,我早就要氣死了!」本仙君深呼吸,皮笑肉不笑道。將酒罈塞回星星懷中,又輕輕推他一把:「先不說了,你快去看看,小崽子怎麼還不把火盆送來。」
「嗯。」星星應著,飛快地跑了出去。
等人走了,本仙君望著床上可憐兮兮地猴子,忍不住咬著牙在他小臂上狠狠掐了一把。許是真把他掐疼了,猴子皺著眉頭輕輕「哼」了一聲,眼珠在淡金色的眼皮下不安地轉動著,嘴唇動顫動,說了句什麼。
「?」本仙君湊過去,兩手撐在他耳側。
「歡喜…我想你…」猴子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的吐息帶著股寒氣,凝在空氣中,形成一道白煙。
本仙君垂眸,身子又向下俯了些,幾乎貼到他身上,輕聲道:「我在呢。」
「對不起…」被寒氣凍得瑟瑟發抖,於是想與熱源靠近,猴子本能地伸臂,將我擁在了懷中。本仙君的四肢立刻僵硬了,如被他冰冷的體溫凍住一般。猴子偏了下頭,微涼的唇瓣無意中蹭到我的耳廓,啞聲道:「可是我沒辦法,歡喜,那時舍你一個可以救這麼多人,我沒有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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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你一個,可以救這麼多人,我沒有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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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仙君的臉頰上有了一點濕意。但我確定,不是我在哭,而是猴子。我輕闔上眼眸,長嘆一聲:「我知道……」
親耳聽到他說出這句話來,本仙君一時心疼得不能自己。可偏偏有好多事,好多情緒,竟隨著猴子這句話,隨著我嘆的那口氣,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本仙君知道,猴子是不得已。即便是兩千年前想不通,兩千年後,本仙君也該看得開了。一直以來,只是本仙君自己「意難平」罷了。我氣他為了救金蟬而接近我,更氣他為了保金蟬,而選擇捨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