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君意猶未盡地嘖了下嘴巴,吃糖吃得喉嚨有些干,便想下床喝水。但想到被窩外面太冷,又退卻了,只抱緊了被子。
這時門又輕響了一聲,進來一人。
以為是鬼仆,本仙君也沒睜眼,咕噥著說:「麻煩幫我倒杯水罷。噯,大家都去給你家主人送親了,你怎麼不去?」
「嗒」一聲,茶壺碰了茶杯。有人端了一杯水來,在床邊坐下,輕輕托起本仙君的頭將杯子送到我嘴邊,含笑說:「天一冷,丞顯君你是越發的懶了,連杯水都要差人伺候。」
發覺不是鬼仆,本仙君忙睜開眼。見面前的青年一身大紅喜服,頭束紅冠,薄唇窄鼻,長眉細目,俊朗至極。他疏朗的眉目之間含著幾分笑意,翹起的嘴角兩邊各有一個小小的梨渦,於是將他略顯凌厲的五官所帶來的攻擊性給抹了去。
蘇輕言。
目光閃了閃,本仙君就著他的手喝了小半杯水,拂開他的手,道:「如今我法力盡失,又病病殃殃的,怕冷怕的厲害。玉帝他老人家雖然派人來傳了話,說是等過段時間司命那邊有了空餘名額,就讓本君下界去歷上幾個劫,輪迴幾次,也好將損了的魂魄碎了的元神都修補上。可這左等右等,都過了三百年了,也不見司命來。沒人管我,就不興我自個兒心疼自個兒,嬌貴嬌貴?」
「你倒是會心疼自個兒。」蘇輕言不輕不重地說,沒多少誇獎的意思,倒像是挖苦。他將本仙君差鬼仆捎去的金桃遞了回來,「你若是真的心疼自己,今日就不會將這東西贈我。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若是被大聖瞧見,又要惹他擔驚受怕了。」
本仙君哼了哼,說:「我拿自己的桃子做人情,我愛給誰給誰,干他何事?倒是你,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來顧我,就不怕你家裡那位小醋罈子打翻了,跟你急眼麼?」
蘇輕言抬手捋捋本仙君臉頰一側的亂發,輕輕嘆了口氣,「歡喜,休要這樣說。不論你心裡再氣,一直在我這裡躲著卻不是辦法,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
這裡還要再提一提三百年前本仙君身陷阿鼻地獄那日。
那日本仙君本以為自己會喪身火海,沒曾想卻被蘇輕言所救。待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鬼界的一念城中。
十里舖一別就是數月,蘇輕言音訊全無,本仙君還曾擔心他遭遇不測,卻沒想到他是合著他的小情人一起回家了。這情人不是旁人,正是在岻山與猴子交過手的魔君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