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遺的打算便是要偽裝成五年前被滅滿門的沈家小女兒。在他的計劃之中,「沈五妹」從當年的滅門慘案中倖存,隱姓埋名活了下來,三年前來到荊州,雖然不幸淪落風塵,卻忍辱負重一心想要為沈家報仇。
白白得知他的安排時也覺得咋舌,聲音軟軟糯糯感慨了一句「宿主大大,你的戲真多」。
只是,「沈五妹」這身份的好處是不必多說了,淪落風塵卻清高自守的花魁娘子,與魔教教主之間有著血海深仇的正道遺孤,根正苗紅又無依無靠,很容易得到武林眾人的好感。更何況女性身份比男性身份更能讓人放鬆警惕,縱然一時之間眾人尚不能全然地相信他,也足夠他利用這些人尋找鮫珠了。
不一會兒,萱萱端了剛熬好的藥來,要餵給謝遺。
傅宸看那藥還騰騰冒著熱氣,心下嘆了一句「小丫頭不知輕重」,忙伸手接了過來,轉而放在了床邊的矮桌上,對謝遺道:「冷冷再喝,燙。」
萱萱道:「麻煩傅公子您照看下姑娘,我在廚房煮了點兒粥,去看看火候。」她說完,也不管傅宸是什麼反應,便匆匆忙忙跑出了屋子。
傅宸看著萱萱風風火火地離開,忍不住問了謝遺一句:「怎麼找了這麼一個冒失的人在身邊,不怕耽誤事麼?」
謝遺失笑,他傷得太重,說起話來也沒什麼力氣,聽上去軟綿綿得如撒嬌:「本來也不想找,那天看著月月紅買丫頭,小姑娘太可憐,就收下了。」他頓了頓,又道,「那時候,還以為是謝忌想要插到我身邊的人,誰曉得不是。」
他們閒聊了兩句,眼看藥已經不燙了,傅宸便扶了他起來,端起藥遞到謝遺的唇邊餵他。
謝遺就著他的手把藥喝了。
「苦麼?」
謝遺點了點頭。他雖然喝慣了藥,早就不將那些苦味當回事,但也並非意味著他嘗不到苦味。
傅宸見他點頭,就拿了松子糖餵他,道:「這藥裡頭加了黃連,肯定是苦的,你再喝兩天,就可以換一帖服用了。」
謝遺含著松子糖問他:「也苦嗎?」
「自然是苦的,只是沒有這個苦。」
謝遺本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傅宸會回答的這般詳細,不由怔神一瞬。繼而回過神來,他低聲笑道:「便是苦也無關係的,我早就習慣。」
傅宸動作不由僵硬了一瞬,微不可覺地一蹙眉——謝遺已經喝慣了藥了嗎?
他本想問一句謝遺這些年身體是否一直不好,然而轉念一想,又覺得問了也是徒勞,便熄了心思,道:「時候不早,我也當離開了,你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