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舟沒接話。
看上去和往常一樣淡定的小臉,隱隱約約流露出某種怯意。
或者說是逃避更為精準。
重霄捕捉到了,側身屈起胳膊搭在餐檯邊,笑著嘆了口氣,“昨天晚上的情況也一樣,依著于思潔的意思把周慕涼叫回來,之後大家都在看那張自拍,你很想跟我解釋,但你怕有些話當著于思潔的面說,會傷她的自尊心。我不是在向你討公道,我只是很好奇你為什麼那麼在意她的感受,甚至明知道她的做法不合適還是不惜眼瞎式的助紂為虐,跟我說說,你心裡怎麼想的,嗯?”
末了,他也用了個帶著疑問式霸總語氣的‘嗯?’來烘托對話語境。
確實很有趣。
時舟得心應手的用起來,插科打諢效果顯著。
但被重霄用在話語裡,只有絕對的壓迫感。
坦白說吧,重霄根本不怕周慕涼回島。
他就在時舟身邊杵著,超過五米都算遠了,誰能當他面把時舟拐走,他親手做塊牌匾跪著獻上。
時舟看他的眼神意味著什麼,不瞎都看得出來。
周慕涼離開整四年,人在新海市還要編個蹩腳的理由藏著不露面。
不過是個慫貨而已。
反而,時舟對于思潔的在意,更讓重霄在意。
有些人是瞧著精明,實則活得糊塗,時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典範。
這一次,重霄不想配合她含混過關了。
在男人不給商量餘地的眼色注視下,時舟避無可避的別過臉,煩躁的隆起眉心,露出一個‘好吧算你狠’的不那麼中二的表情,不甘願地、一字一頓道——
“這是純潔找到的和我的相處方式。”
“不能打破。”
“她要照顧我,保護我。”
“不然她會覺得自己沒有用。”
時舟說著,轉過臉來與重霄正視,“我不想傷害她,天才也需要朋友。”
雖然一開始只是猜測,但此刻聽她親口說出來,重霄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果然是這樣。”
時舟彎起眉眼沖他笑笑,眼裡醞起一片成熟的無奈,“阿涼也一樣,他不再喜歡我了,和我保持距離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他和純潔,都害怕被我吃掉。”
這裡的‘吃掉’是‘吞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