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克斯看向面前的男孩兒,他的頭髮乾枯發黃,蒼白的臉上雀斑顯得很明顯,可是他的眼睛卻很好看,亞歷克斯抿了抿唇,隨後重重的點頭。
所以到了後來,亞歷克斯遵守了約定,他幾乎每天都會到這兒來,把一天裡發生了什麼表演給克利夫看,那時亞歷克斯就在想,就算沒有家庭想要收養他也沒關係吧,他和克利夫在一起很開心就足夠了。
直到那一天,當亞歷克斯再來到房間裡時,發現克利夫並不在那兒了。有人告訴他克利夫去了醫院——可是他卻再也沒有回來。
「克利夫他……」史蒂夫在這沉默中忍不住開口道。
南茜笑了笑:「是的,上帝喜愛那孩子,所以提早叫他去了。但是克利夫顯然放心不下他的朋友,有一本日記,我們交給了亞歷克斯。」
克利夫的日記最開始只是簡單的記錄著天氣,直到亞歷克斯闖入他房間的那一日起,才多了別的什麼,像是活力,又比如色彩。
南茜之所以會知道克利夫日記的內容,是因為有一次輪到她巡夜,她打著手電,漸漸的聽見了一陣嗚咽的哭聲。南茜在房間的角落裡找到了亞歷克斯,後者抱著膝蓋蜷縮著一團,那心酸的抽泣聲讓南茜忘了責備,只留下心疼。
南茜想將亞歷克斯抱起來,卻先發現了在他腳邊的日記,有水漬將稚嫩的筆觸都暈花了,只能依稀的辨認出這樣的內容——
「想來我的朋友亞歷克斯不會知道,每當看著他的表演,那是我最最開心的時候……我喜歡寫故事,而亞歷克斯喜歡表演,我希望有一天,亞歷克斯能帶著我的故事在舞台上,或者更大的地方演出……無論何時,我都會祝福我的朋友,哪怕我不能在手術後醒來……」
亞歷克斯看向南茜,他眼淚不斷的從眼眶中落下來,他帶著濃濃的鼻音,斷斷續續的問著:「南茜,克利夫還能再看到嗎?如果我再繼續表演的話,克利夫還能再看到嗎?」
南茜忍著哭泣,摸一摸亞歷克斯的腦袋,她笑著說:「會的,只要你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會的。」
南茜低下頭,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她再度向史蒂夫開口:「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那句話起了作用,在那之後,亞歷克斯就格外熱衷於表演,戲劇社裡總有他的身影,他喜愛站在舞台上——最開始,收養他的家庭總是忍受不了他會在夜半練習他的戲劇,朗誦莎士比亞,他們認為他固執而且有著人格障礙,但是想來他不過是在懷念朋友——所以,他們污衊亞歷克斯偷竊,想要藉此結束對亞歷克斯的收養……」
史蒂夫靜靜的聽著,直到舞台落下帷幕。亞歷克斯換下了他的服裝,從後台繞出來在觀眾席找著史蒂夫的身影,只是他趕來的沒那麼快,因為一路上孩子們總喜歡抱著他的腿跟他說些什麼,亞歷克斯用無數個臉頰吻才制服這群小蘿蔔頭。
「嗨。」亞歷克斯對史蒂夫笑著說。
史蒂夫遞出一朵紙折的玫瑰,用的之前他手上的宣傳冊,在亞歷克斯愣愣的接過玫瑰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史蒂夫再一次伸手抱緊了他,就像他抱住了那個半夜裡偷偷躲起來哭泣,失去了他的朋友的男孩兒那樣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