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有一瞬,似乎又過了很久。
西歐羅陷入了迷茫與疑惑,有那麼極短的一瞬間,他忘記了自己是誰,好像自己的靈魂只不過是這些無奈、嫉妒、孤獨、冷漠、懶惰、憤怒、傲慢……的結合體。
他很熟悉這種感覺。
都說兒童的自我意識是在七歲之前建立起來的,可他的自我意識卻一直混混沌沌,直到接近成年,才掙扎著從過於肥沃的土壤中生長出來。
既然知道了自己是誰,便也忍受不了那樣迷茫混沌的狀態。
西歐羅的表情漸漸堅固起來,他抹了抹臉,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你們都在誘惑我走你們的老路,」他小聲說道,「可你們也沒過得有多好啊。」
那些聲音突然消失了。
似乎有些氣急敗壞。
西歐羅撓了撓腦袋,覺得自己這麼想有點點過分。
「我真的很羨慕你,」西歐羅無奈地笑了笑,神色溫柔,「你是不是永遠知道自己是誰,自大起來好像世界都能圍著你轉一樣。」
他想起斯特蘭奇做他上司時那股頤指氣使的樣子,又想起斯特蘭奇成為至尊法師之後總是能在危急關頭出現幫助自己的身影。
「這次你就別來啦,」西歐羅碎碎念,「這次我挺幸運的。」
他抬起手在身前畫了個圓。
的確幸運,誰能想到瞎貓撞到死耗子,這位瑞德小博士的身體是個很容易連通魔法能量的「導電體」。
——西歐羅猜測魔法能量似乎更願意光臨一個乾淨的容器,比起那些本身就能調動起極大能量的變種人,瑞德的身體像張白紙。
西歐羅用著卡瑪泰姬法師們的老一套,像鑽火圈一樣,從裡面走了出來。
一個穿著薄毛衣和休閒西裝褲的男孩子出現在諾博山醫療中心的停車場,打量了四周,發現沒有人看到他之後,他坐著電梯去了住院區。
由於和漢尼拔的關係,威爾這裡也被FBI關照了,一位昏昏欲睡的探員正守在病房前,看到有人走過來後,勉強撐起眼皮,抬手制止了他。
西歐羅出示了FBI證件,在對方仔細檢查過後,徑直走進了威爾的病房。
威爾還在昏睡,手上扎著針,黑色的捲髮凌亂地散在臉上,眼珠不安地轉動著。
拉開一半的窗簾隨風輕輕晃動,明亮的陽光射在威爾蒼白的臉龐上,即使是在睡夢之中,他的嘴角依舊緊緊地繃著,像是隨時都能崩潰一樣。
西歐羅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威爾和他一樣,那種強大而神乎其神的共情能力讓他一次次地體味著連環殺手的情緒,一個不慎就要迷失自己。
「打擾了,對不起。」西歐羅輕聲說。
現在這種情況,也顧不上是否禮貌,他直接衝著床上的威爾走了進去,用手覆蓋住對方的額頭。
威爾的皮膚很細膩,又出了一些冷汗,摸起來滑滑的,手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