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冰涼的手,帶著粘膩的血腥味,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熟悉的男音低不可聞:“祖宗,我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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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的限定時間轉眼就只剩三分之一。
江緒雖然沒有喪命在那隻機械臂下,卻也落了一身的傷,就差只吊著一口氣了。
陳燈從外邊推門進來,剛關門就開始脫那一身厚重的防寒服,一邊脫一邊面無表情地控訴:“說了不冷非要讓我穿這玩意兒……”
江緒倚在床頭,正翻著一本從地下室里搬出的《天體測量》,聞言,他抬起頭,嘴角含笑:“你想再被人盯上,拿去切片一次?”
她的嘴角抽了抽,前些日子,秦南研究了許久也沒能分析出來那瓶東西的成分,就纏著陳燈想重新拿她的身體做研究,陳燈不堪其擾,終於沒忍住把所謂的配方告訴了她。
彼時,秦南聽著她嘴裡蹦出的一個又一個類似於“草木灰”、“朱雀血”的怪異詞語,簡直懷疑人生。最後還是江緒提議折中了一下,把陳燈的那瓶東西無限稀釋,嘗試一下效果。
結果誰都沒有想到,稀釋以後的溶液加在解毒劑中,居然真的能讓陷入昏死的喪屍恢復神智。只是對於這樣不科學的事情會發生,陳燈似乎絲毫沒有意外。
瞥見男人眼鏡下的雙眼又微微眯了起來,陳燈趕緊轉移了話題:“齊胖子怎麼樣了?”
“醒過來了,只是腿,”江緒頓了頓,嗓音低了下去“大概以後會瘸了。”
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遊戲裡,失去一條腿,無異於隨時面對死亡的威脅,陳燈垂了垂眼眸:“活著就好。”
“外邊的喪屍都被玩家清理得差不多了,能救的也都救回來了。那幾處秘密基地也在前幾天被軍方成功炸毀,”江緒扶了扶金屬框眼鏡,望向白茫茫的窗外,“這個遊戲,應該要結束了。”
“是該找秦南做個了結了,”陳燈伸了個懶腰,自顧自地隨手拿起他手裡的書,看到裡邊密密麻麻的公式就頭疼地扔到一邊了,“你以前就整天看這些?”
“當然不是,”江緒含笑地拿過那本書,擱在一邊,“我研究的東西,比這複雜多了,我舉個例子,如果這本書講的是怎麼觀測太陽系內的行星,那麼我做的東西,就是要觀測幾百億光年外的星系,再跟其他觀測基地聯網同步,合成照片……”
陳燈望著他娓娓道來的模樣,抿了抿唇。
男人帶著平光眼鏡,眉目溫和,嘴角含笑,又變回那個無害的小江教授。
說到自己的領域,他變得從容又篤定,周身流溢著一股強烈的氣場,有別於攻擊羅剎或是喪屍時的鋒芒畢露,這種氣場讓人覺得舒服又依賴,無端就能全盤接受他的所有觀點。
大學教授是什麼樣的呢?陳燈眯著眼睛,憑藉腦海中僅有的,跟陳蘊之一起去燕大探望她未婚夫時的畫面,拼湊出江緒站在座無虛席的明亮教室前,循循善誘的模樣。
她翻身坐起來,沒頭沒腦地甩下一句:“你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