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緒的眼皮抽了抽,學著陳燈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敷衍道:“禍福相依,天機不可泄露。”
澹臺淵眼底難得划過一抹饒有興趣的深意:“先生倒是有趣。”
“大人!”正在此時,幾道散亂的馬蹄聲從城門外的黃土中遙遙奔來,為首的男子渾身是血,拜倒在馬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暈了過去。
澹臺淵臉色微變,下馬將他扶起來:“怎麼回事?”
那渾身浴血的男人正準備說話,卻如同被什麼看不到的東西掐住了脖子,止不住地白眼外翻,瘋狂在地上打滾掙扎。
澹臺淵控住他胡亂蹬彈的腿腳,把他從地上拉起:“鄭大!”
“莫,莫要再去那蕪川山!”
留下這句話,鄭大的腿一蹬,脖子仄歪,倒在了滾滾黃土中,口裡的黑血噴出,濺得滿地都是。
澹臺淵懂點醫術,抓起他的手腕正欲把脈,突然,鄭大的身子開始乾枯皺縮,皮肉脫落,迅速在他懷裡成了一堆骨頭。
只不過,這骨頭是深入骨髓的烏黑色,像是生前中過劇毒。
正午的薰風如烈火燎烤,然而在場的幾個人卻覺得後脊有涼意躥起。
小人偶不知何時躥到了陳燈肩頭,激動地自鳴得意:“我我又看到了!他的身上,有跟那些睡著的人一樣的黑氣。”
陳燈叩著食指,把它彈開,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她瞥了眼腰間一早上都不言不語的青銅匕首:“你在這北陵這地界呆了那麼多年,對那黑氣有沒有印象?”
“我也是前幾天被那孩子挖出來後才有的記憶,之前一隻在地下睡著,哪裡知道?”嘶啞的女聲一副懶得開口的模樣。
陳燈聳聳肩,回頭再看城樓下的動靜時,卻突然感受到一股尖銳的寒意,像是有人正用毒蛇似的目光,緊緊把她盯著。
她猛地回過頭。
城樓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而樓下是正在焚燒著,防止瘟疫蔓生的屍體堆。
她很快就沒有心思再多加猜測是誰在盯著自己了,因為黃沙滾滾的荒原上,跟在鄭大後邊的那匹馬的主人,終於露面了——那是一張熟悉的臉。
馬上的男人一身玄色勁裝,嗓音無波無瀾:“我是昨晚在蕪川山腳下救下他的,像是背後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追他。他醒來後就一心要趕回來,攔不住,我也沒辦法。”
看清楚高馬上那個作俠士打扮的男人的臉,邱邱沒忍住驚叫出聲:“靳越?!”
澹臺淵從地上站起身來,目光如炬地盯著面前這群人,微笑已經蕩然無存了:“你們認識?”
邱邱語塞被他驟變的氣場嚇到,結結巴巴地訥訥道:“一……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