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祭你不知道吧?」元悅嘆息:「我也是聽奶奶說的,她說我們這一片以前可封閉了,重男輕女風氣特別嚴重,鎮上還有什麼天師,騙得村民一個個的跟著了魔似的,居然敢拿活人祭河神,據說每年都會淹死二三十個小孩,生的還沒死的多。」
夢夢認真聽著,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國家開放了啊,我們這偏僻小村子也有政府修路了,路一通,外面的政策就進來了,縣城裡派了下轄的幹部過來駐守,什麼河神祭祀全部定為邪/教/行為,有關部門全力鎮壓,又打擊了一批非法信徒,那些什麼天師,都給槍斃了。」
元悅說著,又點了點妹妹的鼻尖,道:「不許跟爸媽說我告訴了你這些,你小孩子家家的,這些都是不該你聽的。」
夢夢立刻摟著姐姐的胳膊,撒嬌:「夢夢不說,姐姐再跟夢夢說一些!」
元悅知道得也有限,就繼續說:「就這個許老頭,當時正要把兩個七八歲的孫女拿去賣錢,趕巧遇上了上面肅清,人販子集團倒了,天師倒了,他也倒了霉,被抓去批評教育,還被關了一個月,一個月後再回來,他沒臉在村里呆了,就賣了田地,賣了房子,帶著兩個孫子走了,把兩個孫女留在家裡就不管了。」
「他那兩個孫女完全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晚上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還是村政府給她們找了個牛棚給暫住,後來她們就給村里趕牛,趕鴨子換飯吃,再大點上了村辦的福利小學,高中畢業後,就在鎮上工作,這村子跟鎮上不也通車了嗎,來回只要一個小時,她們就買回了以前的許家,總算是有個自己的窩了。」
「結果好日子沒過兩年,那個許老頭居然又回來了,他那兩個孫子被他供大後,大的不孝順,小的沒出息,他指望不上那兩個吸血鬼,聽說兩個孫女還算能幹,就回來投靠她們,今天不是星期天嗎,兩孫女都在家,這不就又來鬧了。」
正說著,那邊坐在地上的許老頭又開始嚷嚷了:「許大妹!許小妹!我告訴你們,我是你們親爺爺,給我開門!再不給我開門,我去派出所告你們,告你們虐待老人!」
那許老頭像是也不在乎被人圍觀,臉皮厚得要命,抓起一塊石頭就往那緊閉的大門上砸:「開門!你們兩個死丫頭!給老子開門!這是老子的家!你們兩個小畜生,跟你們死去的媽一樣,克我們老許家的喪門星!」
旁邊有圍觀群眾看不下去了:「許老頭,你差不多得了,當初是你拋棄大妹小妹的,現在哪來的臉回來找人家?再說,這房子也不是你的,你自個兒的房子早就賣了,裝什麼失憶呢!」
「就是,許老頭,現在可是新社會,什麼克不克的,忘了國家宣傳政策了是吧,我看你是想再受批評!」
「受批評」三個字,到底還是給許老頭嚇到了,那一個月的教育可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黑著臉從地上爬起來,許老頭一邊繼續罵罵咧咧,一邊拍著褲子上的灰,往著村外的方向走了,看來是真的害怕有人打電話舉報他宣揚封建迷信。
直到許老頭離開了,緊閉的大門才終於打開,裡面出來兩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夢夢盯著那兩人,那只是兩張陌生的面孔,和她或者是凜凜,長得並不像。
許大妹和許小妹跟鄉親們道了謝,兩人眼睛都紅紅的,顯然剛才在裡面還哭過,叔伯嬸子們自小就是看著她們長大的,又說了幾句勸慰的話,還說下次再來就直接報警,許老頭當年那是棄養罪,縣城的幹部都說了,那是違法的,是不道德的,是應當受到社會譴責的!
「好了,我們也回去吧。」熱鬧看完了,元悅拉著妹妹要往家走。
夢夢的衣袖卻在這時被拉了一下,小女孩回頭一看,就見嘆嘆對她遞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