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大亮。
她睜著眼,看著被繁複雕花窗戶切碎照進牆壁上的一叢叢光斑, 昨天發病的時候是傍晚, 如今顯然已經是第二天。
她的神思還有點迷濛的恍惚,舌尖卻似乎還有點淡淡的奶甜味。
她四處看了看, 這裡似乎是別墅的一間房, 窗機明淨, 視野開闊, 床邊掛著吊瓶, 她伸手, 看著被細細長長的膠管綿延著生理鹽水,從手背注入身體。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細心的換下, 柔軟的絲質睡衣舒適宜人。
之前的記憶似乎在復甦, 又有點破碎的模糊。
另一隻沒有掛針的手,掌心裡,還攥著什麼東西。
夏秋慢慢伸開手,裡面, 有一塊被捏著扭曲的創可貼,和兩顆被塑料紙裹著的,微微有些融化的薄荷糖。
模糊不清的記憶里,除了舌尖的甜味,還有一個人的溫度。
她似乎……抱住了什麼人。
……
那個時候,能讓她抱住的人,好像只有……
沒過一會兒。
門被人輕輕打開。
夏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仿佛逃避一般,突然就閉上了眼睛。
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香氣,隨著輕微的水流聲,被水浸濕又擰乾的濕毛巾被人細心的擦在了她的額頭上,隨後她似乎是看了看吊瓶里的鹽水,半晌,端著盆又出去了。
是路悔吧。
夏秋感覺她轉身,也沒睜開眼,只是發散的腦海里,想著那顆曾在嘴裡泛著甜意的奶糖。
夏秋想著想著,就又聽見外面有人在問。
「姐姐在裡面?」
是個少年的聲音,微微有些囂張的戾氣。
路悔「嗯」了一聲,聲音輕微,幾不可聞,有點小心,「她在休息,不要去打擾她。」
外面傳夏秋是個寵弟狂魔,無論夏石闖什麼禍,都給他掩飾著,路悔看著眼前的少年,想著。
「你廢話真多,這裡有你說話的份?真把自己當少奶奶了?」他嘲諷的說。
輕微的推搡和踉蹌聲掩蓋在清晰可聞的,水盆潑灑在地上的聲音下。
似乎是那個人推了路悔一下。
夏秋一下睜開了眼睛。
「哎呀,真是對不起啊,少奶奶。」少年道歉的聲音不帶分毫誠意,帶著年少輕狂的囂張,「我就看看她,我又不說話啊。」
路悔一直安安靜靜,無聲無息。
隨後是「吱呀」一聲,他進來了。
夏石本來以為自己這個瘸子姐姐肯定睡的死死的,誰知道一進來,就看見她安靜的倚靠在枕上。
女人黑髮鬆散的披在肩上,鴉羽一般的黑,更映襯的她皮膚白皙的過了頭,柔軟的灰色絲質睡衣露出漂亮精緻的鎖骨,似乎是才聽聞動靜,朝他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