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旭見顧平安愣住,就問她:「嚇到了?他們不過是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不會有事的。還有何嵐逃走後,馮隊長問過跟她同住的兩個病人,沒什麼發現,你別抱太大希望。」
顧平安沒被嚇住,只是道:「知道了。從病例上來看何嵐確實屬於比較正常的,怪不得護工喜歡讓她幫忙,可如果她已經症狀很輕了,應該離開這裡,去更輕症的病房裡吧。」
畢醫生轉了一圈,回來正好聽到她的話,不由苦笑道:「我也想啊,可我們醫院對於他們的分區有嚴格的界限。何嵐的第二人格確實不怎麼出現了,但不是消失了,而且她有時候會長時間發呆,用頭往牆上撞,所以這裡的護工級別和監控的力度都更適合她。」
顧平安問:「都誰跟她一個房間?」
畢醫生指了指剛才喝藥就要尖叫的中年女士,又指了指在窗邊朝外望的一個年輕女孩,「四人間,現在就住了她們三個!」
顧平安走到那個年輕女孩身旁,才聽到她好像在自言自語,聲音很輕很慢,細細聽才能聽出來,她是在哼一首歌,聽著像是搖籃曲之類的哄睡歌曲。
她見女孩專心致志地在哼歌,就沒打擾,退回來問畢醫生,「她看起來不大啊,有孩子嗎?」
畢醫生嘆口氣,把兩人喊出來才說:「她十八結婚,十九歲就生了個女兒,結果孩子半歲上被她丈夫摔死了。」
顧平安和黎旭都嚇了一跳。
顧平安問:「摔死了?為什麼?因為是女孩?」
「那倒不是,他丈夫以為她有了外心,怕女兒不是他的種兒。要說這姑娘也是冤得很,她叫小夏,當時是她婆婆讓老家的人給他們捎來了一袋子麵粉,她過去開門,正好有個麻雀飛了進來,老家這個小伙子把面袋子放下,就幫著她往外趕麻雀。小夏家住的是單間,孩子還在床上放著,好巧不巧,麻雀被打下來看著就要往床上落,她和那小伙子都急著過去護住孩子,小夏的丈夫正好這時候回家了!」
畢醫生唉聲嘆氣地說:「要說這麻雀真是害人啊,怪不得是四害之一,它飛走了,小夏丈夫正好看見小夏跟老家的小伙子在床上摟抱著,其實人家兩人根本沒摟,就是同時伸手護著孩子,怕被鳥傷著了,或是眼睛裡進了灰。」
顧平安沒想到還會有這種事,她怒道:「麻雀只是遵從本能,壞的是小夏丈夫啊,自己妻子是什麼人他不清楚嗎?到底是摟抱還是護著孩子,他看不見嗎?再說這倆人都有嘴,肯定會解釋啊,解釋了他還不聽?他要是為此跟小夏鬧離婚,我也只能說他是個糊塗人。可他把孩子抱起來摔死了?孩子是不是他的都不能摔呀!這種惡人只會拿孩子撒氣!」
畢醫生嘆氣:「是啊!小夏太可憐了!聽說當時誰也沒反應過來,都以為小夏丈夫是想搶孩子,哪想到他搶過來就扔在地上了,才半歲的孩子,哪兒經得住這麼摔呀,當時就沒氣了。」
顧平安雖然唏噓,但也不想耽誤時間,又指指那位不愛喝藥的阿姨,「她呢?怎麼瘋的?」
「她叫方雪花,是家族遺傳性疾病,她姥姥和她媽都在三十歲後犯的病。她一犯病,丈夫就把她趕出來,一直在街上流浪。她在街上又懷了個孩子,後來是收容所帶著她去打了胎,又把她送來這裡。不過在她意識里,收容所的人是她的仇人,硬把她送去打了胎,還把她送過來關在這裡不讓出去。我們餵她藥的時候,她也總覺得我們在餵她毒藥,所以才會尖叫,平時偶爾清醒的時候就會罵收容所的人,也會罵我們,她在這裡待的時間最長,因為用藥的緣故,病情沒有更加嚴重,但也沒有明顯的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