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安寧會怨他吧。
哪怕僅僅是這樣想想,潤玉都只覺得渾身都是痛的,從心口到四肢,痛得有些站不穩,一隻手緊緊扶著桌角。
一個小小的木盒被他打落,一顆破碎不堪的珠子從中掉落,正好滾到潤玉眼前。
隕丹?
他將隕丹撿起,放在手心中,端詳一番之後確定,這便是之前他在人間看到的那顆珠子無疑。
錦覓她什麼時候吐出來的?
她什麼時候吐出來的?
想起水神前兩日對他說的那些話,潤玉只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你可知你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覓兒受了多少苦,”請來的各界醫者都嘆息著離開,看著女兒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洛霖紅著眼眶,臨秀一直攔著不讓他說,可那些話卻怎麼也忍不住。
“先是孕期的那些反應,孕吐,渾身酸痛,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
“接著是你接連出事,她擔憂恐懼都埋在心裡,不肯表現出來,但就連醫倌們都能診出來她憂思恐懼,就那麼一日一日地瘦下去……”
洛霖這樣講著,淚水縱橫,對著潤玉嘶啞著說,“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理由,只是我作為覓兒的父親,眼睜睜看著她遭這樣的罪,我……”
“如果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我寧願當初覓兒沒有嫁給你,也希望她一生安樂順遂,那些病痛憂思都不要來擾她。”
手中攥著那顆破碎不堪,不知經歷多少次重創方才脫身的隕丹,潤玉慢慢站起身來,卻一個不穩,險些被旁邊的椅子帶倒。
下一刻,那把椅子便被掌風拍到了牆上,摔得支離破碎。潤玉站在原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尾上的通紅一點點加深,到最後都紅得妖冶。
在她經歷懷孕期間的種種折磨,我在哪裡?在她受到可想而知的精神重擊之下吐出隕丹,我又在哪裡?在她經歷紫方雲宮的絕望,跪在地上求荼姚放孩子一條生路時……我……
我答應要保護好她的,可我一直都沒有陪在她身邊,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獨自去承受那些傷痛……我卻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覓兒……
望著牆角已然散架的椅子,不知為何,潤玉心中卻突然升起一種快感,一種夾雜著痛苦,愧疚,並和他們抵死交纏在一起的快感。那些心中積累已久的絕望似乎都有了一個發泄口,就像粘稠的毒液一般噴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