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內,跪在榻前的自然是安寧和唯安兩人,唯安如今已然是一個小小少年,半束著發冠,紅腫著眼眶,卻依舊脊樑筆直地跪在地上。而安寧則是望著榻上,一臉的茫然和無助,身邊男子默默攥住了她的手。
“娘親……娘親……”寂靜的寢殿只能聽到榻上細小的低喃,錦覓坐在榻邊,拿沾濕的巾帕擦拭潤玉額頭上的汗滴,看他雙眉緊蹙,就忽然想到很多年前,潤玉受了天刑昏迷不醒,她便是如此守在他的床前,他便是如此,低聲念著母親的名字。
只不過,哪怕錦覓當時再恐懼,心中也有一份肯定,相信潤玉一定會醒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他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倒下呢……怎麼會呢。
安寧低低啜泣了起來,整個殿中也陸陸續續傳出悲音。錦覓強打著精神,只想回頭要他們不要哭,就在此時,潤玉忽然抓緊了她的手腕,錦覓回頭,就看到他慢慢睜開雙眼,看到她在身邊,長長舒了一口氣。
“我剛才夢到母親了。”潤玉疲累地闔上雙眼,“母親讓我和她一起走,可我想著……還有話沒有和你說……”
潤玉深深吸了口氣,睜開雙眸時又是往日泉水一般溫和的模樣,他輕輕開口,讓錦覓扶他起來。
望著錦覓送到他口邊的參湯,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伸手接過,一飲而盡。待恢復了一點點體力,他指著榻邊的一個柜子,
“覓兒,裡面有一個匣子,你幫我取出來。”
錦覓無言地起身,將那雕飾著金龍盤旋的木匣取出,正要遞給他,潤玉卻不伸手,只笑著對她說,
“你打開來看看。”
錦覓只覺得那匣子在手中沉甸甸的,她撫上那凸起的紋飾,卻遲遲不肯打開,只喑啞著聲音問,
“裡面是什麼?”她抬起雙眸,探求地望著潤玉蒼白的面上,“之前你在忘川,送了我一紙和離書,難道這裡面,是一道廢后帝旨不成?”
聞言安寧和唯安都是震驚,猛然抬起頭來。潤玉卻因為錦覓這一句輕笑出聲,又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過了好久才稍稍緩解。
“若裡面真的是一道廢后帝旨,你可會從命?”潤玉無奈地搖搖頭,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是一聲輕笑,“你打開看看便是。”
潤玉一再堅持,錦覓只能忍著淚,伸手打開了那個匣子。裡面是一方天帝玉印,一枚被從中劈開的兵符,還有一封捲起的帝旨,不知其中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