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宸:“……”
於是魏元衡順利拉著安靜如雞的殷宸走了。
春州湖畔一角,早聽著一架兩層船坊,魏元衡牽著殷宸上船,親衛在船尾划船,船慢慢駛往湖心。
站在船上,能看見四面燈火連綿如龍,街上熙攘的喧囂聲漸漸遠去,月色倒映在平靜的湖面,憑生幽靜。
殷宸一手托腮,靜靜看著,半響感嘆一句:“真好。”
她曾見過這個朝代曾經的動亂,能有如今的歲月靜好、安居樂業,真是太好了。
魏元衡在她身側也望著遠處,他負手而立,璀璨的花火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融化為一片幽邃。
“這還不夠。”他道:“如今的太平是沙中樓閣,看似美好,卻脆弱的一擊即碎。”
殷宸愣了一下,聽見他平靜道:“大秦與大周,終有一戰,這一戰拖的越晚,兩國越沉浸於安逸,當戰亂升起時,才越是狼煙遍地、死傷千里。”
殷宸沉默片刻,問他:“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
魏元衡沒有說話。
代替他回答的,是一道轟然炸響的火光!
沿湖兩岸,忽然爆發出一道道火龍,漫天箭雨攜著火光自四面八方射下,刀劍劈砍、嘶吼聲與行人驚恐的尖叫聲取代了所有的歡聲笑語。
殷宸猛的站起來,定定盯著對面中街轟然倒塌的高樓,等她反應過來,她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為什麼?”她問:“這是你的王都、你的子民,你用了十幾年才締造出這一切,你為什麼要自毀長城?”
“因為不破不立。”魏元衡平靜又鐵血道:“為王者,看的不是一時的太平,而是一世的太平。”
他需要所有已經漸漸沉浸於安逸、沉浸於繁華盛世的大周子民知道,撕開所有和善的假象,大秦還是那個貪婪的大秦,時刻覬覦著大周的膏腴,只有集舉國之力、舉國之士氣,不死不休的戰到底,才能得到真正的太平。
這時,一個暗衛越水而來,跪在他面前恭聲道:“陛下,張相國在福安樓宴客,福安樓坍塌,相國重傷不治,已薨。”
魏元衡慢慢閉了閉眼,半響再睜開,神色已如常。
“走吧。”他沖她伸出手:“我先送你回宮,欠你的靈犀夜,明年再還給你。”
殷宸看著他,卻搖了搖頭。
魏元衡眼神一凝。
“你在怪我,怪我無情?”他笑起來,眼神卻冷漠又決絕:“婦人之仁,是懦弱、而不是寬厚,在明知未來會發生的慘境之前阻止它,才是一位帝王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