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沒有回音,林城恨不得撲下去,林岳一把拉住他:“別慌,你看繩子在動,霍風上來了。”
林岳話音微落,一個沾滿煙塵的軍包就被扔上來,沒一會兒他們就看見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握緊繩子,霍風輕巧地跳上來,把背後的劍握進手裡拿好,才去撿包,從包里翻出來一顆玉色的含珠扔給林岳:“走吧。”
林岳接住珠子,又往下看了看,沒看見那個女人:“她呢?”
霍風笑了一下,指尖在劍身上點了點,林岳就心裡有數了,大笑起來:“好,咱們撤!”
……
殷宸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她被封在劍里,看著一個裝扮怪異、臉上繪滿了繁複艷麗花紋的老者鄭重捧著自己,一步步走上一個用骨頭和巨石架成的蠻荒高台,周圍還環繞著數不清的同樣裝扮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恭敬叩首在地上,嘴裡虔誠吟唱著晦澀的曲調,那聲音迴蕩在荒原上,合著遼遠的野獸咆哮,像是一種莊重而威嚴的祭祀。
然後她看見自己被奉進一個白色的大帳篷里,帳篷點著一種奇怪的燭燈,能晝夜不息、積年累月的亮著,帳篷里很久才有一個人來,最開始是那一位老者,後來又換了一個面孔,再後來又是另一個人…直到後來她才漸漸意識到,那是漫長的時間在流逝。
有人死,有人生,部落輝煌過,也沒落過,日升月落,四季變幻,滄海都化為桑田,但是她仍然靜靜躺在那裡。
在那悠長的不可數時光里,她的感知越來越靈動,她開始對外界好奇,她開始期待,她開始急迫,她日復一日等待著有人進來與她說說話,哪怕只是跪在地上念叨著那些她聽不太明白的祈求也可以。
她想出去看一看。
她等待了很久很久,在她幾乎已經絕望的時候,那一天,部落突然陷入一片混亂的嘈雜,她聽見無數戰馬踏過的聲音,驚恐的喊叫和慌亂的器物倒塌聲只持續了一會兒就消失,然後是一片古怪的安靜。
那一刻,她的心突然一撞。
封閉了不知多久的門帘被拉開,一個年邁的老巫顫顫巍巍走進來,她那樹皮一樣粗糙的手輕柔而恭敬地捧起她,一步步走出去。
她又看見了陽光,一片翠綠的草原,層層的白色帳篷和數不清的人,那些部落的百姓跪在她身後,複雜地遙望著他們的老巫捧著神劍走向對面。
她看見一片整肅而冰冷的軍隊,他們穿著厚重的鎧甲,握著重劍與長矛騎在高頭大馬上,鐵黑色的軍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老巫捧著她,直直地向著軍隊最中央的那個人走去,路上有士兵要攔下她,那個男人抬了抬手,士兵們紛紛退後,所有人都看著老巫走到他面前,緩緩跪下。
“為有緣人…奉上…神劍…祈佑平安…”
老巫說著音調古怪的漢話,在將士們警惕忌憚的注視中,顫抖的手臂高高捧起長劍,像等待了千年的一場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