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劍神情鎮定:“不是胡言,反正那天晚上你也想殺我,就當得手唄?”
李恆翹下意識地握緊拳,他嘴唇顫了顫:“什麼……”
李天劍眨眨眼,他難得卸下往日的尖酸刻薄,心平氣和道:“三歲生日的天台,還記得嗎?”
“對不起,我那時並沒有睡著,你是想把我推下去吧?”李天劍的身體逐漸變好,他再回憶起糟糕的往事,心態竟也發生變化。沒有人從開始就會對自己的家人死心,失望總是在緩慢地積累,直至發生質變。
這是一個狗血又爛俗的故事,變心的父親和神經質的母親感情破裂,而先天不足的小兒子讓家中氛圍越發焦灼,直接刺激到母親的情緒。母親性情大變、暴躁易怒,病情不斷加重。年幼的大兒子卻將過錯歸咎於病弱的弟弟,在無知中誕生殺心,差點釀成大禍。
天台上,吹著夜風的小兒子曾半夢半醒地睜開眼,他窺探到兄長布滿殺意的臉龐,最後選擇佯裝不知地閉眼。外人眼中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兄長尚且如此,這個家裡的其他人該多令人作嘔?
“你早就知道……”李恆翹臉色慘白,“為什麼不說?”
李天劍笑了笑,他說出的話既像嘲諷,又似坦白,輕鬆地調侃道:“我過去身體那麼差,不是怕病重被你拔管子麼?”
他以前宛如被囚的金絲雀,除了陰陽怪氣、大發脾氣,根本沒有其他抗爭辦法。
他離開李家會死,想死李家又不讓,仿佛深陷永無盡頭的牢獄。
李恆翹看著悠然的李天劍,仿佛在看陌生人。他只知道弟弟滿腹脾氣,卻從未料到對方如此能忍。李天劍竟用乖戾暴躁來做保護色,將秘密深藏心底。
李恆翹慌張地辯駁:“不是的,我那時……”
“只是鬼迷心竅?而且也沒真動手?”李天劍早已摸透對方心態,流暢地接上下文,“你已經感到愧疚,所以想要補償?”
殺心一念起,也能一念滅,李天劍並不想對此較真。他面對李恆翹,坦誠道:“你對我的好,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母親留下的作品,只配呆在陳列櫃裡。”
李恆翹瘋狂地搜集母親的遺作,而他的愛只讓李天劍感到窒息。李天劍覺得自己就像是毫無感情的遺作之一,不配有獨立自我的情緒。
李天劍自嘲地想,他恐怕天生就該拜入師父門下,不勞師父動手,周圍的人早幫他斬斷塵緣,讓他活得涼心涼肺。
雙方從未有過如此直接地交流,如果李天劍沒有遇到楚瑞清,他或許會病死,或許會苟活,但肯定不會戳破籠住真相的窗戶紙。
李恆翹望著對方涼薄的眼神,突然明白對方心意已決。他不禁皺眉,試圖最後掙扎:“你就那麼信楚瑞清?”
李天劍果斷道:“師父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李恆翹聽到對方宛如被洗腦的口吻就來氣,惱怒道:“她不過對你略施小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