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損傷輕微,眨眼就復原如初,許嬌河一瞬不瞬看著紀若曇烏沉沉的眼眸,心道真是越來越麻煩,本以為隨著每一塊靈劍碎片找回,己方隊伍實力皆能壯大一份,不成想現在反而是限制更多。
她「嗯嗯」兩聲敷衍過去,紀若曇卻不放心,只說:「這是最後一次要你出面為我奪回碎片,以後……不會再讓你涉入險境,還有,你的安危比碎片重要,必要時直接召喚柳夭保護自己就是。」
這世上當然不會有比命更重要的東西。
若是自己死了,就算天下立刻太平,又有什麼用。
許嬌河心中暗笑他的提醒多此一舉,面上卻正色道:「師尊,我知曉了。」
「……其實,你我的名分依然是道侶,你喚我為師尊,傳出去……難免讓人聯想到師徒逆倫的不實之況。」二人分明在商討攸關生死的事情,紀若曇卻話鋒一轉,說起了稱呼的問題。
許嬌河因著彼此之間愈發迷亂曖昧的關係,不願再一廂情願地叫夫君,便揉了揉癒合後的手腕,眸光閃爍地試探道:「不叫師尊,那叫什麼,你總不會喜歡我一直喚你作夫君吧?」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紀若曇憋了許久,憋出這樣一句用意不明的話。
許嬌河故意臊他道:「是紀若曇、若曇、阿曇,亦或者……月來?」
她喚著媧皇像中葉棠喚過的稱呼,笑嘻嘻地說,「曇花又名月來美人,所以你的乳名叫月來?」
紀若曇目色一凝,似是觸動了往昔的回憶。
過了幾瞬,才點頭道:「嗯,在我的印象里,唯有母親一人叫過這個名字。」
「你若喜歡,自然也可以。」
「月來,月來,無衍道君絕世風儀,可不就是乘月而來的神尊仙君?」
聽著許嬌河的笑語,紀若曇眸光不動,唯有附著在眼眶之上的長睫微不可察地晃了一晃。
而另一邊,等候著回應的許嬌河,抬眸瞥見青年霜雪一般的神態,才後知後覺地意識過來:縱然兩人一同面對過危險和艱難,但他終究是目下無塵的無衍道君,怎可肆意玩鬧說笑。
許嬌河下意識住嘴,面上露出自失之色。
她正想找補幾句,紀若曇卻忽然散作煙霧回到了腰間的絛帶中。
空氣中只留下他的告誡:「我感應到了攜帶靈劍碎片的活物正在朝馬車靠近,你做好準備。」
許嬌河呼吸一沉,失去目標的視線便轉向跟隨馬車一同輕微搖晃的垂簾之上。
百目妖就要來了嗎?
她急忙將儲血的玉牌塞進袖口,調整著眸中沒有及時轉變的神色。
也不知曉這百目妖會不會似人一般偽裝,亦或直接用妖物的形態起到一擊震懾的目的。
許嬌河對於密密麻麻湊在一起的東西,天然有種抗拒。
她稍微想像了一下妖族身上分布的百隻眼球,渾身上下便生出一大片驚悚的雞皮疙瘩。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許嬌河也只好裝作懵然不知般坐在馬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