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河心亂如麻,想也不想道,「他是你的師尊,教導你劍術幾十年,他何曾害過你?」
「師母您自己呢?」
游聞羽眉眼不動,一面關注著幾十丈外的戰況,一面反問道,「您也有許多事瞞著我,哪怕我為了您爭奪繁閣的掌事之權,為了您得罪如夢世,為了您背叛雲銜宗,您依然不信任我。」
「那分明是你自己的欲望,為何要拿我做藉口?!」許嬌河咬牙切齒道,「難道是我要你勾結魔族盜取媧皇像,還賴在我頭上,過後又殺了如夢世弟子的嗎?」
「我沒有和魔族勾結盜走媧皇像,也沒有賴在您的頭上。」
游聞羽的聲音忽然壓低,又說得很快,近乎唇語。
許嬌河一滯,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您信與不信都好,我只一句話,如果這些事是我做下的,就讓我境界破碎,淪為廢人。」
「可你終究殺死了——」
轟!!!
足以震破耳膜的巨聲打斷了彼此之間的對話。
許嬌河被嚇得身子一顫,下意識將頭轉向了另一側扶,卻發現扶雪卿利用魔氣凝結的黑龍,透過了萬劍陣的重重防備,徑直擊打在屏息操控的紀若曇身上,將他撞得面色一白,嘔出半口鮮血來。
「師尊的破妄劍沒了,他並不是假死,而是靈識和修為受到了極大程度的損傷,對不對?」
游聞羽的腦子轉得很快,幾下就分析出了自紀若曇身上勘破的真相。
他的唇畔情不自禁浮起一抹憐憫的嘲意,「明知沒有任何勝算,但因著您一遍又一遍的請求,師尊還是來了……原來這世間真的有這麼愚蠢的人,寧願拼上性命,也要對他人負責到底。」
游聞羽的話似是在向許嬌河尋求答案。
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挫敗和不甘。
正是因為如此,自己才會在師母那裡從未有過勝算。
……可若他死了呢?
紀若曇死了,這世上就不會有比他對許嬌河更好的人。
游聞羽尚且滿心雜念,而聽了他的話的許嬌河,也一時百感交集。
當時月圓節上發生的對話,只叫她以為紀若曇活著了兩百多年,總該有幾件壓箱底的寶貝——他說得那麼胸有成竹,應當有把握救出自己,順帶還能全身而退。
怎麼到了游聞羽的口中,事實並非如此。
紀若曇鬥不過扶雪卿,那麼今日他們二人皆會命隕於此。
許嬌河心緒複雜地思忖著,卻沒有發覺,自己更在意的並不是能不能活,而是紀若曇為何這麼傻。
就在她飄搖不定之際,置於胸腔中的心臟猛地一墜。
冥冥之中,一股說不清的力量指引著她抬起頭來,正好與艱難鏖戰的紀若曇相視對望。
紀若曇望著她,目光迅速下落,滑到她的右手。
許嬌河被他看得有些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