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冰冷。
紀若曇冷心冷肺,用完就丟。
反而是他,口中說著不好聽的話,臉上卻掩蓋不住關心的表情。
許嬌河抿了抿乾澀的唇面,只覺得那股乾澀從口中蔓延到了五臟六腑。
扶雪卿敏感捕捉到她神態的變化,心間情不自禁湧起幾分期待。
他害怕期待再次落空,只能譏諷不改:「怎麼又不說話了?是不是又想叫本座迴避,好留出空間來給你和你的恩愛道侶,互訴那些肉麻得要死的衷情?」
「扶雪卿,你別總是這樣嘴壞。」
許嬌河回懟一句,聲音相比前端柔軟了幾分。她猶豫一瞬,壓低聲音詢問道,「你的傷口好些了嗎?萬一人族真的要進攻慾海,沒有你這個魔尊在,妖魔二族怕是根本沒有勝算。」
乾巴巴的關切。
硬邦邦的語氣。
全然算不上是真心實意的詢問,扶雪卿聽進耳畔,依舊從苦澀中品嘗到一絲珍貴的甜蜜。
他生而冰冷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冰室的寒氣便從後心的破損處灌入,引起如刀摧攪的痛苦。
可扶雪卿仿佛感覺不到。
他線條優美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意:「嬌嬌,你這般孤陋寡聞,有空還是多讀點書吧——只要雪之心好好長在本座的胸腔之內,本座的形魂就永遠不死不滅,便是與神仙相較也沒有區別。」
「……也是,畢竟禍害遺千年。」
許嬌河想了片刻,稍稍放下心來,已是沒話找話也問無可問的境地,她不想再憶及紀若曇的臭臉,催促奚遙關掉畫面,隨口對扶雪卿道,「那就祝你這個禍害長生不老,孤獨無邊。」
「我還有事,不同你說了,告辭!」
……
作為分/身的眼球潰散在空氣中的下一刻,紀若曇捂住胸口,悶聲嘔出一口鮮血。
扶雪卿收起眼中的柔和之色,陰鷙地看了他一眼:「你交代本座的事,本座完成了。」
「多謝。」
紀若曇簡短地道完謝,立刻盤腿打坐,平復起紊亂的心脈。
扶雪卿隨便找了個遠離他的地方坐下,默默回味起許嬌河明媚的笑臉。
回味著回味著,他想到冰室之內另一個對心上人做出的種種傷人行徑,新仇舊恨一起涌到心間。
索性直接無視了紀若曇療傷需要安靜的環境,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冷嘲熱諷道:「我真不曉得你是踩了什麼狗屎運,才能娶到嬌嬌這樣好的女子做道侶。」
「你覺得你什麼都不對她說,是為了她好嗎?在本座看來簡直是愚蠢!」
「明澹想利用你尋找補天石,卻又使出詭計害你受傷,靈力也被侵蝕,你——」
「夠了。」
有扶雪卿在耳邊聒噪,紀若曇再想潛心療傷亦難以做到。
他拂袖抬首,冷如冰霜的目光成功令對方噤聲。
而搭在膝頭,不復掐指捻訣動作的雙手,也隨即攤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