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華清楚她指得早前是什麼,隱忍的面孔但見幾分慚愧。
成為主僕多年,她自是清楚許嬌河的性子。
許嬌河的信任很珍貴,也很難給。
一旦給出去了,倘若觸犯到她的死穴,便會永遠收回。
她的話答得不好,後續再想補救,在許嬌河眼裡,也如破鏡般難以重圓。
露華意識到今非昔比,自己和許嬌河的關係之間業已相隔一道天塹。
但她囁嚅幾瞬,依舊道:「或許夫人可以去看看道君……他,一定很想念您。」
許嬌河用手支著下巴,一瞬不瞬地同露華相望。
面對露華的請求,她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方凳上的牛乳茶冒著裊裊的熱氣,入口微燙,回味甜香,是許嬌河最喜歡的口感和溫度。
可她不曾理會牛乳茶,也不曾理會露華。
在對方黑得寂寥的目光中,露華情不自禁地想要說些什麼補救。
許嬌河忽道:「你把這扇窗戶推開,然後看外院的方向。」
露華不明就裡,還是聽話照做。
她繞過許嬌河和許嬌河身前的矮案,行至窗戶的另一側,輕輕撐起支木。
映入眼帘的,是遙遙處淺淡如江上漁火的角燈之光。
四方院落除此之外,所有的照明皆已熄滅。
許嬌河把身子轉了過來,支著下頜的姿態不改,問她道:「你明白了嗎?」
露華望著朦朧的黑暗,無意識地出口:「明白什麼……」
許嬌河笑了笑:「紀若曇把燈滅了。」
露華的肌膚一下子血色盡褪。
「所以這不就是答案嗎?」
自己始終不願打開的那扇窗,藉由露華的手打開。
許嬌河沿著灌入房間的簌簌冷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靜默在群峰輪廓中的黢黑院落。
她瞧見了早已預料到的結果,笑容都帶著一絲認命的意味:「他要是想念我,難道會不來見我嗎?更何況,就算我真的有想過主動去見他,在看見熄滅的燈火後,這份愚蠢的心思也應當明了。」
許嬌河像是累了,拂了拂手:「你退下吧,露華。」
「有些東西,不是你有心就能改變的。」
門扉又是一聲吱嘎。
若非緩緩冷卻的牛乳茶依舊存在,露華像是今日從未來過。
許嬌河目送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
側過面頰笑著搖頭,只是不知在笑露華,還是笑自己。
她重新掏出《玄命九宮》,埋首於靈材的比對之中,強行驅逐腦海內的情情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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