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扶雪卿釋放的無極之雪纏綿而凜冽, 那麼他辛辣帶刺的話,就如同撕開黑夜的電光。
邊緣鋒利,中心灼熱。
無差別刺喇過在場所有修士的麵皮, 留下且腫且痛, 勝似一記耳光的刮傷。
幾瞬之前猶在慷慨激昂的宋闕眼瞼一跳,與自己身後的下屬相覷一望。
而許嬌河見紀若曇面上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詫異神色, 心下立刻明白扶雪卿的到來並非受他指使。
「無、無極之雪!」
「……慾海的魔尊不是重傷下落不明嗎?怎麼會在這兒?!」
人群中低呼聲驟起, 有人認出這場突如其來的落雪非同尋常, 連忙升起結界法陣阻擋——不過落崖洲到底不比優勢得天獨厚的極雪境, 腐蝕的雪片落在人身和法術之上, 起效削弱了大半。
扶雪卿面帶懶散地撥弄著掌心源源不斷生成的雪花, 一雙帶著邪氣的綠瞳目不轉睛地望著躲避在結界之下的宋昶,拉長了語調笑道:「宋闕老兒,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還說得很起勁嗎?」
「恰巧本座今日得空,便在此處好好聽一聽你那狂妄可笑的悖言。」
他戲謔地隨口稱呼著宋闕的大名, 仿佛將其視作雪月巔最低等卑下的奴僕。
輕蔑話音入耳, 侍父至孝的宋昶緊緊握住幻化出的靈劍,憤怒的瞳孔幾欲噴火。
「阿昶,不可輕舉妄動, 我們還不知道扶雪卿有沒有設下埋伏。」
宋闕固然怫怒, 但忌憚更甚。
他按下宋昶的手背, 低聲對他耳語。
叮囑過後, 他又把視線投向護著許嬌河獨自站在一邊的紀若曇, 意有所指地問道:「時機怎麼會這麼湊巧?無衍道君前端才提及九州與慾海和解之事, 下一瞬, 失去蹤影很久的魔尊便忽然出現在小洞天的地盤——未知道君可有什麼話要同我們解釋?」
宋闕這一番話,將不少人藏在心底的困惑問出, 很快得到數道聲援。
就連從一刻鐘之前就態度曖昧游離的明澹,也偏過臉,看向了未有動作的紀若曇。
紀若曇只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魔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是不知道該對我們這些同道如何解釋!」
宋闕今日鐵了心要將紀若曇釘死在恥辱柱上,連聲追問道。
然而紀若曇沒有再回應。
扶雪卿也沒有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
隨著一聲尖利的雪梟嘯叫,扶雪卿隨手將一記控雪的魔氣打在雲層之中,加快了無極之雪下落的速度,空閒出來的手掌同時凝結出兩把顏色各異的無柄彎刀,朝著下方的人群攻去。
緊隨身後,與之一同俯衝的還有化身為人的般若,以及十數位面部覆甲、魔氣強悍的玄衣鐵衛。
「扶雪卿,你既然敢來,我就讓你和你的侍衛一同隕落在此!」
察覺到無極之雪的影響不大,宋闕索性直接收起屏障,祭出一面纏繞著紫光的旗幟,迎面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