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莫名讓林願想到了那些纏繞在大樹上藤蔓,緊纏著依附物,堅固牢靠,它們唯一鬆開垂落的時候,仿佛就是走向枯萎死亡的開始。
林願突然說不出的心慌,他捧起霍忱的臉,看到他面色蒼白,眼睛仿佛染了血,紅得厲害,也濕潤得厲害,情緒有些像他犯病的時候,又不太像。
「林願,這條命給你好不好?」
「你拿著好不好?」
霍忱似乎只會說這句話了,林願看他這樣,難受得要命,喉嚨的地方仿佛堵著沾了水的棉花,呼吸極其困難,帶著一種尖銳綿長的痛感。心頭更是,像是針扎一樣,狠狠地,一針一針地扎著。
林願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疼痛,明明身體完好無損,卻仿佛已經遍體鱗傷,疼得他想哭,可是卻始終哭不出來。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好好的!我要你健健康康的!我想要你開心,想要你像每一個普通人那樣安然無恙的過一輩子,是一輩子!」
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林願才猛然發現,他是那麼害怕,霍忱會走上他既定的命運,死在歲月原本應該正好的明天。
他害怕他眼前這個還殘留著一點溫度的霍忱,會徹底變得冰涼,變成真正的死去的屍體。
他害怕自己的勁太小太小,在關鍵的時刻,會抓不住霍忱。
他害怕死亡會真的成為死亡,屍體真的成為屍體。
他好害怕,屍體會成為霍忱。
林願控制不住地去吻他的眼睛,將那些沒有流下的眼淚細緻地一一親吻乾淨,仿佛要吻淨他所有的傷和痛,以吻化解。
「霍忱,你還記得?我們的婚姻從現在開始,會一直持續到四千一百七十年後,我們說好了,以法律為證,以時間為證。」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我希望你的命真正屬於你自己。」
不屬於那個二十多年來不停在謀殺他的母親,也不屬於視他為棋子木偶的父親,更不屬於他,只屬於霍忱自己。
「霍忱,你死的話,我也會死,你活著,我才能活著。」
「霍忱……我想救你……」
林願胸口苦澀疼痛的快要爆炸,可是他還是不太懂這種疼痛,只能用盡全力去親吻霍忱。像是饑渴到極致的小動物,用還未真正長出的獠牙,去啃咬著他身體裡飢饞渴求的獵物,以食物填補他自以為是的食慾。
「我真的想救你……」
不是為了任務,也不是為了自己,只為了霍忱還是霍忱,只是為了能夠活下去,霍忱能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