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遷落座在左邊第一個位置,聞言看向林秋,他的眸色在日光下清透淺淡,恍若玉石溫潤,不過在這樣的屋內,總是顯得很深很沉,幽深而又晦澀。
「林管家但說無妨,江某自然知無不言。」
林秋將蓋子蓋好在茶碗之上,才緩緩看向江遷,說道:「奴才想問江公子,救命之恩,其恩重如山,就算救命恩人在救了人之後,強迫被救之人做了一些對方不願之事,也應該念及救命之恩,無論如何,不應該傷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江公子覺得奴才說的可對?」
這話雖然沒有點明,不過說的也算清楚,江遷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就連這位管家為何有此一問,也不難猜。
不過是怕自己心氣高,不懂彎腰俯首,受不了為人男寵一事。林管家是擔心自己一時激憤之下,會傷到林小王爺。
江遷淡淡一笑,抬手在茶碗的杯沿點了點:「確實,林管家這話很是有理,救命之恩確實恩重如山,無論被救之人被他的救命恩人如何強迫,也不應該傷到救命恩人。命都是旁人給的,這樣傷人實在是狼心狗肺。」
林秋聽著這話,覺得這位江六元對於男寵一事,怕是心中有怨,他沉思片刻,說道:「江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有些話,本不該奴才來說。不過我們小王爺心思純稚,奴才不說,他怕是永遠都不會提及,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只想著主子能好。」
江遷盯著他:「什麼話?林管家但說無妨。」
林秋道:「江公子,你當初在延平王府受盡千般折磨,我們小王爺從延平世子手中將公子要過來時,公子傷痕累累,氣若遊絲,只剩下半條命。」
江遷清楚林秋沒有誇大其詞,想到在延平王府的日日夜夜,他微微眯眼,眼眸更加漆黑暗沉,仿佛吞吐信子的毒蛇,陰陰涼涼,無聲透著危險。
林秋觀察著江遷的臉色,繼續道:「小王爺叫來醫師,為公子診治上藥,卻不想公子深受之前折磨之害,即使渾渾噩噩,也覺得那些傷藥有異,在無人之時,直接將藥物從傷處摳抓了下來。」
「小王爺為了讓公子相信那些傷藥無害,便屏退了所有人,江公子,您猜小王爺是如何讓那時的您相信?」
江遷想到一種可能,微微一愣:「他……」
林秋知道這位江六元已經猜測到了,點了點頭,輕嘆著氣道:「奴才也沒想到小王爺會那樣,他拿了匕首,一次一次劃傷自己,在公子面前用那些傷藥,以此法才讓公子相信。」
「雖然幾個月過去,小王爺手臂上的傷已經好了,疤痕也用了祛疤的藥膏消去了,不過這件事,當時臨園的大多數人都知道,都是看破不說破。」
「還有,江公子不願用膳,大概是覺得飯食也有問題,小王爺便在床榻前,一口一口親自餵你,你若是不吃,他便自己吃,以此告訴公子飯食無礙,那兩天,小王爺吃了吐,吐了吃,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真怕他撐壞了。」
「江公子身子稍微好了一些,便搬到了小王爺的臥房,直到兩個月前,都是小王爺親自幫你穿衣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