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隨安,那個食人食子的禽獸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
第168章 左手仙尊,右手魔尊(32)
深陷惡魘,久溺魔障中的玉隨安,隱隱約約聽到了聲音,他很討厭的聲音,他自己的聲音。
他自己在說:「那幾年你還沒有跪夠嗎?」
玉隨安此時意識混沌,整個人空空蕩蕩的,仿佛被無數雙手抽掉了靈魂,抽掉了滿身骨血,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空洞,仿佛深淵。
他聽到了聲音,有些恍惚的想著,什麼叫還沒有跪夠?他根本不想跪誰,不想跪軒轅府的那些人,可是他害怕,他……怕疼……怕死……
他也不想跪玉清宮,跪道門,跪天地,可是他生於天地之間,有些時候必須跪下,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才能有命活著。
「他早就死了,被你殺了,還記得嗎……」
玉隨安聽到自己說他,稍微想了一下,才想起來他是誰,那個狗雜種。
狗雜種死了,被他殺了……
玉隨安記得這件事,可是他從未覺得那個人真的死去了,他還活著,活在自己的噩夢深處,活在他的身體之中。
所以,他依舊是城主府里人人可欺的私生子,他在骯髒的淤泥深處,見不得一點光。
「寒洲城只剩下你一個……只有你活著……」
玉隨安嗤笑一聲,怎麼可能?寒洲城的人都活著,都還活著。
他們都在盯著他,時時刻刻都在黑暗中盯著他,他們在等,整座寒洲城都在等,等著自己萬劫不復的那天,等著他永墜無間深處。
「那個食人食子的禽獸已經死了……」
食人食子,這確實是禽獸所為,可他是禽獸之子,他的身體裡流淌著相同的血液,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他成了邪魔之首,他成了人人畏懼的魔王。
魔,鬼也。
他確實是鬼,他從生下來,就是寒洲城裡一隻見不得人的鬼,只能藏在扭曲陰暗的角落裡,活著,也死著。
另一個自己的聲音還在繼續:「玉隨安,林願說,我們一起離開寒洲城,離開玉清宮,去南方,他說現在是春天,南方的花都開了……」
「這幾百年,我在玉清宮,在蒼梧峰頂,在北方,從來沒有去過南方,也沒有想過南方。」
「我不清楚南方好是不好,但有一點好,便能勝卻無數,南方沒有寒洲城。」
少年的聲音他也聽到了,軟軟綿綿的聲音,像是一顆甜膩勾人的糖果。
「玉隨安,南方很大,也很溫暖,那裡的春天很長,到時候我們可以找一個小院子,在院子裡種滿花,種你喜歡的花,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