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願看著眼前面容稠麗的少年,他的笑容似乎很是溫和,沒有一絲一毫對於始作俑者的仇恨和憤怒。
可是林願看到了更深的地方,靳燃望向自己的眼神淡漠無溫,他的笑容是一種溫柔的冰冷。
傭人站在旁邊,等著林願把湯灑在重傷的靳燃身上。
靳燃也在等著。
然而一碗湯見了底,這樣的事情也沒有發生,林願餵完湯,將碗放在床頭柜上,又抽出兩張紙巾幫靳燃擦嘴。
傭人看懵了,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靳燃眼中閃現一抹錯愕,林願到底想做什麼?他是不是想到什麼的新的方法來折磨自己?
林願覺得他不能表現的太過前後矛盾,又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手,冷哼道:「你進醫院確實是因為我,不過我來看你了,也照顧你了,你在爸媽面前給我閉上嘴,別亂說話。」
原來是這樣。
靳燃心想林願真的是冷血自私,他差點死在那天晚上,在林願這裡,來看他一眼,餵他一碗湯,事情就算了,他的一條命就算了。
不過也是,他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林願還給了他一碗湯,一碗湯……
靳燃聲音極輕,帶著無形的血氣,那個夜晚的死亡和血腥仿佛帶刺荊棘,攀爬在他還沒有完全長大的清瘦身軀上。
「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出車禍,和你沒關係。」
林願聽到靳燃這麼說,都快難受死了,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在心裡把原身罵了一千八百遍,嘴上還得不饒人,嬌縱道:「是你自己說的,不關我事,不是我逼你的。」
靳燃點點頭,沒再說話。
林願還想再陪陪靳燃,可是他知道自己現在在對方心裡就是個混帳王八蛋,誰也不喜歡和虐待自己,還差點害死自己的人呆在一起,就算是虛與委蛇,也會覺得噁心。
事情已經糟糕成這樣,林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蔫兒似的說道:「那……那我走了,我明天再來。」
傭人震驚臉:明天還要來嗎?
靳燃也微微皺眉:怎麼還來?
到了病房外面,林願像是被罰站的小朋友面對著牆,沒精打采地低頭髮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牆面。
因為在那座山里被虐待了太久,現在怎麼補都有些補不回來,林願的一雙手偏向細瘦,養了三年,是能看出一點嬌生慣養的驕矜氣,可是這只是表面的假象。
他白皙的皮膚間,那些細小的傷痕交錯縱橫,是過去十一年的舊年累積。
病房裡,靳燃聽到關門的聲音,臉上虛假的溫和依舊,只是那雙漆黑的眼睛更加冷淡,涼意浸浸。
他看向傭人,有些漫不經心:「你拿下東西,我想吐,噁心。」
手術剛醒的時候,靳燃有過這種症狀,十二個小時以後就沒有了。此時聽到他這麼說,傭人覺得奇怪,但也沒有想那麼多。
521聽到這話,立刻和林願說了。
林願委屈地咬著下唇,眼睛也有點紅,像只小兔子。
不過他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有些用力地推門進去,在靳燃和傭人驚訝的目光下,重新坐到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