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說,要是下雨來,定美得不行不行的。
的確美,露出牆外的薔薇花,擱在小鋪子窗台上的茉莉花,還有插在衣架上的百合花,處處都飄著詩情畫意。
我請你喝咖啡吧,室友跳一腳,再一展開,手裡偷摘了一朵薔薇花。
不買衣服了?黃琴斜眯她。
一會買,肯定買。室友打包票。
一件衣服,黃琴並不重視,她只是想來此散散心。她一直沒有手機,室友事發後,她去買了部手機,純白色,只存了一串號碼。家裡的電話早印在腦海中,存不存無所謂。而這串,必須得存了,因為錢包里的紙張已經要被她折摺疊疊地即將碎了。
那一天,她試著撥了,通了,有人聲傳來,卻心慌地立即按斷了。
她心說,黃琴,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她的心一跌又一跌,終於跌回塵埃。
衣服還是買,黃琴自己付的錢。室友喝了咖啡,又眼饞提拉米蘇。走著走著,又回去打包了一塊藍莓鮮糕。
黃琴去了一家外圍低調的店。小綠門,石頭牆上爬滿爬山虎。這種植物已經不多見了。室友跟在後面,眼睛始終護著她手裡的小方盒。
來啦!跟朋友間尋常打招呼一樣,黃琴朝店主點點頭。
有些新來的,還有些就剩幾件的,你挑挑看。店主坐在皮凳上並未起身。手裡拿根麻線縫了只鳥蛋樣的東西。她戴黑框眼鏡,沒鏡片。室友吸著冷氣,坐得很規矩。
黃琴手只是在那一排衣服上掃了掃,問店主,你有推薦的?
店主也不回身,說,要學會自己挑,要相信自己眼光。你的身材這些衣服有三成適合你,但你想買,我也不可能全賣給你。我的貨架從來不空的,我的顧客也從來不斷的。你懂的。
黃琴坐在皮凳一角,指了指一雙亮片鞋說,那個我合適嗎?
店主說,不合適。
黃琴冷笑。
她在特價區拿了件開口袖,領子貼了點藍邊,無裝飾無字母,進了試衣間,脫了去試。沒兩分鐘出來,付錢。
店主手裡的麻線已經剪斷成形,室友看見果然是一隻鳥蛋,放在一隻鋥亮的玻璃杯里。
黃琴的鈔票放在桌上,店主還沒收,冷氣一過,顫起一邊角。
店主從咖啡機里倒了五分滿的咖啡給黃琴,黃琴嗅了嗅,輕輕啜了一口。三人沒再交流,只有黃琴小心轉著紙杯的聲音。那隻紙杯,上面印了一扇小綠窗。室友頗有些不滿,覺得店主小氣,沒見她也坐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