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黃琴完成的作品最好。有人讓她傳授經驗,她想不出,只說大概自己性子冷。
那天,她也是從櫥窗里看見了程濤與余鈴。這個經常把自己打扮得與眾不同的姑娘,讓黃琴過目不忘。
她跟著程濤亦步亦趨,傻子也知道是什麼關係。
黃琴偏過臉,心裡開始悶得發緊。那天,她發揮失常了,把一個普普通通的紙杯蛋糕烤成了黑焦蛋。老師搖搖頭,同學咦了一聲也趕緊散開,黃琴去剝開紙皮,把這團黑乎乎地東西托在手心,掰開一點點,抿在唇邊嘗了嘗。很苦,苦得她渾身發顫。
可可粉,咖啡粉的比例都沒調對。
黃琴嘆口氣,把黑團團進紙杯里扔進垃圾桶。真該挖個坑埋了啊,她後來想。
黑焦蛋成了某些幻影的替身,黃琴決定要正視自己的心理,要做到對某些人和某些事面不改色,坦然面對。
風平浪靜地上了兩個月課,老師教的大部分作品都熟悉了,黃琴開始和幾位學員琢磨自己心中的花樣。
程濤能找來,黃琴著實意外。
她沒再打電話,她的電話裡面的聯繫人多了,卻只是酒店的老闆和同事,烘焙班的同學和老師。
程濤倚在門框,不知看了她多久。老師和同學都走光了,黃琴穿一身白服,頭髮挽起來沒戴帽子,或者是熱了帽子摘了忘記戴上。衣服寬大,整個人就顯得格外瘦小。一個人正半趴著在研究她的小蜜包。
外店所售賣的大眾的西式糕點太雷同,沒什麼新意,最多只是在顏色與形狀上作改變,老師也鼓勵每位學員多練多想多開發,要眼球與品相口感同時俱進。顧客越挑,說明你改進的空間越大。黃琴沒事就琢磨,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製作了幾款小糕點。沒有把握,所以她挑了個沒人的時間來小試成果。
程濤看見她眯起眼睛笑了笑,然後他敲了敲門。
你怎麼來了?黃琴說。她想通後就敢面對他了。沒什麼大不了,把火苗掐滅了,她毫髮無傷。
程濤笑,他挺喜歡她的直接和率真。
程濤說,知道你在這兒,過來看看你。
黃琴低頭看了看,又抬頭說,你餓嗎?我這正好有幾個實驗品。
程濤輕輕走過來,說,你做的?
黃琴點頭,我做的,有點小靈感,就信手試了試,還行。她不求夸,也不等夸,自己已經下了定義。
程濤拿起一個咬了口,動作輕慢,卻不急著評判。直到一個小蛋糕吃完,他拍拍手上的碎屑,才一本正經地說,還行,不焦不糊,回味有點甜。
黃琴說,那糖度還得降點。
程濤拉了把椅子坐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黃琴把其它幾個裝袋,班裡的物料都是有用度記錄的,但小範圍的損耗老師都是允許的,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學員們的勞動也為基地創造了不少的價值。
黃琴去按燈,程濤說,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不坐回?
走吧,她說,時間久了別人會有意見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來,程濤去推了放在牆邊的一輛自行車。
還吃嗎?黃琴問。
程濤看了看她的眼睛,說,你本來要拿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