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起那半條沒編完發出的信息,心裡沒由來得覺得一陣發苦。
程濤不找黃琴,黃琴也不找他。黃琴也忙。她當了酒店的小班長,工資漲了一百塊,事情卻多了兩倍多。培訓班的課少了,可實踐卻多了。別的同學恨不得把教室當成實驗廠,一塊麵餅變成一百種花樣。畢竟出了這裡,便再沒有這麼多志同道合的,惺惺相惜的,鬥智鬥勇的,你追我趕的,一點就通的夥伴,再也沒有切糕切大塊的豪氣和物料罐碰倒一瓶也不心疼的大度。再也沒有這麼大的操作台,甚至也看不到窗口外那些滿含期待的大爺大媽了。
每個人都在做著道別的準備,每個人也都在做著黃粱美夢。黃琴從不去參加他們的聚會,那種一聚必喝,一喝必大,一大必叫,一叫必摔瓶,一摔必哭的段數讓她頭皮發怵。
多少人是迫於生計?除了她是一時興趣。那些豪言壯語說出來時,伴著多少心酸?她從不揭人傷疤,也不願意讓人太靠近自己。
老師在結業前推薦了黃琴去參加烘焙大賽 。他說,名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可以通過別人看到自己的另一面。這另一面,是別人的階梯和你自己的高牆。你爬不爬,是你的事,可眼睛看到的,經歷的,必定給你能留下震撼和印象。將來不管你做與不做,都將影響到你。
黃琴有些心動。另兩位同學迅速填好了表遞給了老師。黃琴想了一夜,晚了一天,才把表交上去。
她相信自己的手藝,她只是不想出名。
老師說,你們代表的,仍將是學校,名譽只是虛銜,但參賽實際賺到的,卻是你們自己的。
黃琴提前調了班,參觀了場地,又去各個比較有名氣的蛋糕店轉了轉。每個店都買一小塊產品嘗嘗。同學們會挑挑問店員哪些款受歡迎,而黃琴只取第一眼看上的,不管是什麼。
走了五六家,一個同學逃脫,說要留下好好跟人取取經。走了十二三家,另一個同學說胃不舒服,進了洗手間長時間沒出來,讓黃琴自己決斷。黃琴嘆口氣,自己也不必去尋什麼大店了,一路上看見是個西點店就進去看看,未想到無心插柳,有些不起眼的店面,裝修簡樸,不奢華,可店裡的陳設加上品質,著實讓黃琴大為受益。
她一個人,走到腳跟生疼,華燈初上。
聽到包里的手機響,黃琴也沒多想就貼到了耳朵上:喂,她輕呼,累得力氣很飄。
是程濤。手機被他摸得快要熟了,才撥出這個電話。
是我。程濤說。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黃琴思緒有點遠,自己努力往回拽了拽。
在幹什麼?
看蛋糕,吃蛋糕。黃琴手上真拎了幾塊蛋糕,只不過每塊都缺了個小口,是被她自己咬的。全吃掉是不可能的,每塊一口已經夠她受的了。
這麼好命?程濤笑。
怎麼感冒啦?黃琴聽他聲音沙沙地,隨口問。
差不多好了,你吃飯了嗎?
沒呢。你呢?
我……也沒。明明剛啃完包子的程濤,鬼使神差地撒謊,而且撒完謊臉紅了,他飛快地朝自己四周瞧了瞧,沒什麼可疑的,又低下頭專注於手機。
噯,你要在附近就好了,黃琴晃晃袋子,我請你吃……(蛋糕)。
好,你在哪裡?程濤切斷了黃琴的後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