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戀慕一事,再怎麼隱瞞也難壓下心中悸動,哪怕曾經已受過對方拒絕,一旦稍有轉機,他便會忍不住想,不如再試一次,不如再朝諸野靠近一些,就算不如他心中所想,至少也還能有機會同諸野恢復當年的關係。
如今諸野是玄影衛指揮使,他總不至於辭官再跑吧?若是真跑了也沒關係,反正如今他們已不是當年年少,他不可能困在謝府不得遠行,正巧皇上不樂意讓他留在朝中,諸野若是再去長寧軍,他當然也可以跟過去看一看。
想到此處,他心中幾有萬般豪情,可一抬眼對上諸野神色,那膽氣莫名就消散了幾分,只是訕訕同諸野笑,還來不及開口多言半句,院中的裴麟忽而發出一聲驚叫,令謝深玄自己斷了後頭的思緒,只是匆匆回首朝裴麟看去,便見裴麟抓著趙玉光不斷後退,一面驚慌失措同謝深玄說:「先……先生,您別過來!裡頭有蛇!」
謝深玄:「……」
謝深玄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尋常花園有蛇也是常態,諸野家這花園那雜草幾乎沒過膝彎,沒有蛇才奇怪,只是裴麟這麼一喊,也令他收回了心神,方才糾結之事,他便也都這麼咽了下去,只是匆匆起身,同另外幾人道:「時間不早了,還是先動身吧。」
裴麟驚恐扯著趙玉光,急匆匆跟上謝深玄的腳步,諸野也邁步向前,習慣性跟在幾人身後,待出了諸府,謝深玄見小宋他們已將昨日他準備的諸多糕點酒菜都收到馬車上去了,他便停下腳步,回眸瞥了諸野一眼,見諸野一身黑衣站在諸府那石獅之旁,心中又是一怔,猛然回神時,總覺得這身影同那日報國寺外茫茫大雪中所見的幾無半點不同,他覺得自己像是個傻子,哪怕不知為何諸野不願告知不願提起,可此事答案,就算不用諸野說,他也早就該發現了。
為了此事愁悶許久,他終於有了些雲開月明之感,心中不由便多了幾分喜意,唇邊自然帶了笑,先令趙玉光登了馬車,他們還得去將陸停暉也接上,自己正要登上那馬車時,卻又見高伯帶了幾個人,捧著許多盛開的花束從府內出來,急匆匆叫住他們,道:「少爺,您將花忘了!」
謝深玄有些驚訝回首,遲疑不解問:「花?」
高伯還笑吟吟在旁解釋,說:「少爺,近年京中遊春,喜折花摘柳,以花束裝點車馬。」
謝深玄倒是隱約聽過一些,他雖從不曾同人一道外出遊玩,可他阿姊頗喜此道,每年春日,總要寫信問他,可曾在京中見過什麼花車美人,若是見到了,記得繪些丹青畫作給她也看看。
他因此聽說了此事,可卻從未試過,如今見高伯手中捧了那麼多花束,也只是伸手取了其中幾枝,插在馬車一側,笑道:「一枝應景便是,若是太多,就算是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