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一切都是故意做給賀長松看的表象,他覺得自己已演足了戲,這才一轉話鋒,從那棵影響了左鄰右舍的枯樹,轉到了諸野家中的那地磚上來。
謝深玄清一清嗓子,道:「還有你家那地磚啊……」
他看一直神色平靜的諸野微微皺眉,像是被戳著了什麼痛處,竟然飛速移開了目光。
謝深玄還未察覺何處有問題,依舊照著自己謀劃好的路子笑吟吟說:「那地磚也太破了一些吧?」
這一日來,他除了休息,其餘時刻都在思考此事。
高伯同他說過,謝家本就有相熟的工匠,再不濟令謝家中的僕役過去幫忙修繕都好,他便想委婉一些將話題引到此事,而後便能順水推舟給諸野介紹這些工匠,至於這工錢,都是謝家介紹的工匠了,那由他來承擔,不也是很合理的嗎?
因而他說完這話,便頗為期待看向諸野,等著諸野的回覆,可諸野依舊皺著眉,停頓了許久,這才極為簡略地吐出一字,說:「是。」
謝深玄稍稍有些失望,卻依舊打算執行自己的計劃,道:「前段時日,我聽高伯提起過,他認識——」
諸野:「隨便修一修罷了,並非刻意。」
謝深玄:「啊?」
諸野垂下眼眸,戳了戳碗裡的飯,依舊繃著臉:「閒來無事,夜中睡不著。」
謝深玄:「?」
諸野:「不必多想。」
謝深玄怔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明白諸野這接的到底是哪門子的話,而這話題沒有按著他心中想法往下進行,令他接下來推薦工匠的話語全都卡在了喉中,也只能不知所措垂頭悶聲吃飯,諸野令他不必多想,可這麼一句沒有頭尾的話,他怎麼可能不去多想?
賀長松忽而放下碗筷,深深嘆了口氣,頗為無言看了他們兩一眼,一副見著了什麼離譜之事的模樣,而他也已懶得繼續同他們說了,謝深玄看著他離了此處,也只是稍覺得有些奇怪,卻並未多想,仍在思索方才諸野的那一句話,諸野卻清了清嗓子,令他抬起了頭,諸野方問:「你近日……心情不佳?」
謝深玄:「沒有啊?」
諸野:「哦……這樣啊……」
謝深玄覺得諸野很是拘謹,好像自他問出那地磚的問題後,諸野便如同換了個人一般,連說話的語調都變輕了幾分,可他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如何才令諸野忽而同他生疏起來的,賀長松離了此處後,他好像更不知應當如何同諸野交談了,此事令他心中煩躁,更是垂下眉眼不想說話,如此又沉默了片刻,諸野忽地清了清嗓子,說:「你昨日提及之事,今日入宮後,我已同皇上說過了。」
謝深玄這才皺眉看向諸野,等著諸野接下來要說的話語。
諸野見他神色如此,先稍稍聽一聽,說:「我將你說的話,複述給了皇……罵給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