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以往時常發生,謝深玄本早已習慣,也從來不會拒絕,他這人雖惹朝中大半人厭惡,可那才學倒並無虛假,字也的確寫得好,只不過今日他卻並不去接掌柜遞來的筆,也不打算拒絕,只是笑吟吟放下手中茶盞,道:「我的字臨江樓已拿了不少了,也不必再添這一副了吧?」
掌柜的並不明白謝深玄的意思,正想請謝深玄明說,謝深玄卻已側眸去瞥自己身邊的諸野,道:「可我想諸指揮使甚少來此,京中應當還並無地方收藏過他的字。」
諸野是皇上心腹,又是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雖說他是武官,他的題字或許沒有謝深玄那般好看,可也得稀奇,說出去的確很有面子,掌柜急忙點頭,又滿懷期待看向一旁的諸野。
「我的字……」諸野這才回神,匆忙搖頭,道,「不行不行。」
謝深玄笑吟吟看他:「怎麼就不行了?」
諸野:「我的字……你……」
他覺得謝深玄心情一好便要逗他,他為何不能在此處題字,謝深玄心中難道不清楚嗎?這分明就是讓他為難,這臨江樓已收了謝深玄那麼多字,他今日只消一寫,臨江樓掌柜立即便能看出他的字與謝深玄極為相似,而後若這題字真掛在了臨江樓內,往後每個來此的客人……
嘶,諸野不敢多想。
可謝深玄似乎鐵了心要如此,諸野支支吾吾,他卻更進一步,先嘆了口氣,說:「諸大人不給我面子。」
諸野:「……」
謝深玄:「很傷心。」
諸野:「……」
謝深玄:「唉,若是諸大人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諸野:「……」
諸野接過了那掌柜遞來的筆。
他蹙眉多看了謝深玄好幾眼,覺得自己應當又受了謝深玄欺騙,謝深玄當然清楚他受不得謝深玄這麼說話,這分明就是為了誘他上鉤,看他丟臉,可他又不能不順著謝深玄的想法去辦,他皺著眉,只能嘆氣,轉眸去問那掌柜究竟要他寫些什麼,而後再瞪謝深玄一眼,方提筆將臨江樓掌柜要他寫的東西提在了紙上。
謝深玄搖著手中的摺扇,在旁笑得正歡,只覺自己計謀得逞,而諸野好像還沒弄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是知道的,臨江樓掌柜很有些附庸風雅的癖好,因而總是同來臨江樓內的文人名士求些字畫,又專在臨江樓二樓辟開了一處地方懸掛,只不過商人總是重利,若題字題畫之人身帶功名,是朝中大官,有人來觀看時,他便絕對要多為客人介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