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諸野能聽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他天性如此,總做不到十成十的坦率,可他已在盡力朝中此事靠近,他努力想要告訴諸野,他這所謂的一點點悔意,不在當年將諸野帶回謝府,而在這些年中。
書信相通時,他不曾在信中寫上心悅之語。
在朝中擦肩而過時,他也從未回首叫住諸野腳步。
可他也想問一問諸野,他若不主動一些,諸野難道是要一輩子憋著這些心意話語嗎?
他有許多話想同諸野說,還好,今夜的時間還長,他可以一一同諸野問詢,直到聽見令他滿意的答案——
-
謝慎與高伯早就做好了準備,原是打算天色一亮便要動身離京的。
可今日謝深玄賴了床,謝慎令人去催了幾次,謝深玄方才極為睏倦起身,他看起來好像沒什麼胃口吃早飯,只顧著不住打哈欠。
謝慎昨夜聽說謝深玄與諸野出城游湖,又遇著了刺客,他便以為謝深玄應當是受了驚嚇,飯間細聲細語勸慰,謝深玄卻好像一句都沒有聽進耳中去。
謝深玄端著碗筷,皺著眉盯著身邊每一個人看。
好怪,事情好像變得不對勁起來了。
他方才困得厲害,又覺得身上酸軟不適,原未將注意力轉到他人身上,直到他兄長開始碎碎念叨,他才多看了兄長一眼,而後他一眼便看見了他大哥頭上飄著的字,去與他全無半點關系。
謝慎:「諸野這小子跑到哪兒去了?今日就要離京,他不會還要跑去上朝吧?」
謝深玄:「……」
謝深玄緩緩轉過目光,看向坐在自己一旁的賀長松。
賀長松:「真好啊,諸野走了,瘟神少了一個,太醫院的公務也終於要少一些了。」
謝深玄:「……」
謝深玄最後看向侍立一旁的小宋,與府中的其他僕役。
小宋:「羨慕諸大人,嗚嗚,我都在謝家呆了這麼久了,我能不能也脫離玄影衛加入謝家啊」
婢女:「諸大人與少爺是郎才郎貌!」
僕役:「聽說昨晚上諸大人偷摸進了少爺的院子」
高伯:「哎呀,諸大人再不過來,我是不是還得讓人將飯菜拿去熱一熱啊。」
謝深玄:「……」
不不不,這不對勁極了,這比他當初能看到他人罵他還要古怪吧?
他覺著他這像是他那奇特能力又有進展,可他反覆將目光在幾人之間移轉,他其實看不到他們心中的其他想法,他家中之人對他大多沒有惡念,他便連對他的惡意都看不見,只能看著他們心中同諸野有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