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用指腹觸了觸她柔嫩臉蛋。
這觸感倒是同他家中的一面鼙鼓相類,平滑柔軟,卻又無比強韌,敲擊不破。
乃是極好的做鼓面的料子。
裴時行時時注意著他的動作,口裡發問,手上卻不著痕跡地抱著女兒避過:
「表兄這是欲要離京了嗎,可有想好下一方去往何處?」
他一貫雲遊四海,閒散悠遊。
沈夷白收回指節,也袖手微笑道:
「還未想好,只是家父年邁身弱,天寒將至歲暮,恐咳疾更甚,某少不得要盡孝的。」
「哦,竟是如此。」
他要回隴西。
裴時行唇畔笑意未變,心頭卻極快地閃過一絲什麼。
「那在下便祝表兄布帆無恙,一路坦途。」
沈夷白面上笑意完美無儔,復又行下一禮。
他於月底便自行啟程,只是長公主彼時尚在暖房見不得風,便未能相送。
本可替妻子代做人情的裴御史藉口台中事繁,也不願去送。故而那日便是沈夷白同他的最後一次會面。
及至彌月之期滿,皇帝為外甥女越制冊封,昭告天下,號為樂康郡主,食邑兩千戶,儀服同列侯。
小姑娘的名字也由長公主親自敲定,單名一個隱字。
長公主復又休養了十多日。在暖閣待了整四十日的美人玉軟花柔,更顯豐美嫵麗。
裴時行饜足地飲下了他最後一頓口糧。
而後投桃報李,決意將長公主習武之事提上日程。
第39章 師父
九月天高, 時值暮秋之寒,庭中草葉沾染飛霜素雪,一夜便顯出焦枯衰促之態。
天色不過初曙, 晨鐘在朔風裡敲過一遍,裴時行卻已做好準備。
預備自今日起做一番長公主的武師傅。
男人發束銀冠,著一身玄色勁服,箭袖束膊, 腰封嚴實, 每一絲線條都顯出武者的利落氣勢。
他這打扮其實十分俊美, 可一旦肅起臉色, 蹙了劍眉, 又令人感受到無限的壓迫感。
風姿卓然的郎君繞著紅裝女子打量過一圈,點漆墨瞳里微微帶了笑意。
下一刻卻故作峻厲地冷下面目。
「元承晚。」
他負手立在她面前, 肩寬背直, 一副威嚴模樣:
「武場之上無夫婦, 從此刻起, 我就是你的師父。」
裴時行下頜微抬, 清雋中帶幾分驕傲神氣。
這樣的神態幾乎就是同此刻正在搖籃酣眠的裴隱小姑娘一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