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讓程叔送你們一趟,你帶著邵祿名抓緊回村子吧。」程旭說,「昨天阿鈺說阿竹可以回家靜養了,你找時間讓卓逸思過來接他們父子兩個。」
「那就明天吧,明天剛好趕上旬假。」趁著程叔套馬,邵煊和他又聊了一會兒,「我在你這吃了這麼多頓飯,你還沒有去過我那裡,打算什麼時候去一趟?」
「那看來得趁早了,再過幾日我要帶著阿鈺回家過年。」程旭說,「不過這兩天有點走不開,還是再看吧。」
程叔的馬車已經在飛雲閣門口停好了,邵煊和程旭打了個招呼:「日後請客機會多的是,不用急於一時,我先走了。」
程叔先把他帶到衙門門口,邵祿名還穿著他被抓進去的那晚穿的衣服,這麼多天沒有洗過澡,離得近了臭不可聞。
他本來就瘦,經此一劫更是把他磋磨成了皮包骨,兩頰深深凹陷,看上去竟然有點恐怖。
邵煊十分嫌棄:「你等下就坐外邊,散散這一身味道。」
從牢里出來的邵祿名恍惚間如獲新生,邵煊遲遲不來救他,他還以為要悽慘地死在牢里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什麼功名利祿,名聲美譽,全都是過眼浮雲,他只求平安順遂。
邵祿名對他的挖苦充耳不聞,反而握住他的手:「阿煊,以前是我的錯,謝謝你這次還願意來救我。」
他從來沒有這麼心服口服過,對邵煊的仗義相救更是十足感激,可惜邵煊不吃這套,冷笑一聲拂開他的手:「你最感激的不該是我,該是為你操勞半生的爹娘、被你辜負的原配妻子、和受你欺騙的無辜女子。」
一語驚醒夢中人,邵祿名「我、我」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真的會改的,從前一切不好的習性,我都會改掉。」他捂住自己通紅的眼睛。
邵煊才不管他改不改,他和邵祿名之間算是兩清,往後有什麼事絕不會再出手幫忙。
「走吧,奶奶他們還在等你回家。」邵煊率先上了馬車,邵祿名自覺坐到了程叔旁邊,冷風呼嘯而過,邵祿名連聲咳嗽。
「……滾進來。」馬車裡的邵煊不情願地說。
邵祿名本來就有點不成人形,他真怕他待會死在外面。
讀書十余載,直到現在他才學會讀書人的謙恭,面對邵煊惡劣的態度,換作以往,他早就負氣甩袖下車了,此刻卻一言不發地順著邵煊的話進了馬車裡,縮在一個小角落,儘量不挨上邵煊。
到了桃花盪,邵煊先把邵祿名送回家。來開門的是睡眼惺忪的李春桃,見了邵祿名還有幾分不可置信,過了一會兒才大聲喊道:「娘,大嫂,祿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