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雲瀾。
一則,是因其生母柔妃家世不顯,沒有盤根錯節的外戚顧慮,二則,是因為雲瀾相較雲珏,雲浩兩兄弟,少了幾分魯莽,多了幾分優柔寡斷。
這樣的人,往往更容易把控。
但如今上京的形勢,實在不容樂觀。
前有從晉州揭竿而起,打著兵諫名義起兵謀反的魏明海,後有盤踞在上京,手裡握著十萬兵馬的雲城。
此二人,一個來勢洶洶,一個野心勃勃。
皇帝這一死,留下一個亂世。
***
沈眠不關心皇帝誰當,他只想保住項天祺的小命。
可這人完全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每隔幾日回來一次,見著沈眠,就跟餓狼見著小羊羔似的,眼睛都發綠光,把人壓在榻上又親又摸,解了饞就走,壓根不給沈眠開口的機會。
轉眼過去三兩個月,沈眠被拘在府里,雖然不能出門,外面發生了什麼,他也大致可以推算出來。
唯有一件事,讓他很是不安,那便是魏霆的去向。
這日,阿牛回來接他。
這個從前粗莽的男人,此時身著銀鰲鎧,頭戴龍鱗盔,跨坐在戰馬之上,竟顯出幾分威風凜凜。
沈眠掀開車簾,問道:「我們這是去何處?」
阿牛勒馬停下,撓了撓腦袋,問道:「莫非天祺沒有告訴你?咱們這是去新的府邸。」
沈眠道:「我已有好幾日不曾見過他。」
阿牛瞭然地點點頭,道:「這倒也是,天祺如今正忙,四殿下登基,任命他為內閣首輔,他年紀尚輕,又沒有功名在身,朝里那些老傢伙都快鬧翻了天,可新皇就是一意孤行,誰的話都不聽。」
沈眠略一沉吟,道:「有侯爺從中斡旋,倒也不是難事。」
阿牛連連頷首,說道:「此番永樂侯確是出了不少力,他人脈廣,又與朝中不少重臣交好,而且天祺素有才名在外,加上扶持新帝有功,誰又敢當真為難他。」
沈眠道:「二皇子與三皇子又如何了。」
阿牛道:「兩位殿下涉嫌謀害先帝,已被大理寺收押,倘若定了罪,恐怕要剝奪姓氏,受天罰。」
所謂天罰,乃是大晟朝對皇族的一種刑罰,受天罰者,必定是犯下滔天罪行,天理難容的千古罪人。
沈眠微微闔眸,暗道,項天祺果真好手段。
阿牛見他面色不虞,便道:「倘若兩位殿下當真是弒君殺父的惡賊,實乃死不足惜,公子不必可憐他們。」
沈眠抬眸看他,短短時日,從前憨實木訥的人,如今多了幾分世故,只是眉宇間仍是帶著凜然正氣。
沈眠忽而問道:「阿牛兄對天祺的事情,又知道多少?他一介白衣,年紀輕輕成了內閣首輔,難道你不覺得,此人很是可怕麼。」
阿牛似乎不曾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也是怔愣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實不相瞞,我這人腦子笨,空有一身蠻力,小時候給人家放牛,不慎把牛打死了,我爹娘都嫌我是個廢物,只有天祺跟我說,我是有真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