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走到近前,被他渾身的酒氣熏得直皺眉,奪過他手裡的酒壺,道:「深夜飲酒,怎麼也不叫上阿牛,你嫌命長了?」
項天祺低低一笑,已然醉得不輕,抬手把沈眠拽到懷裡,道:「不必擔憂,魏家軍已經退守晉州,你的魏大哥,也回去奔喪了……」
沈眠一怔,問:「魏明海出事了。」
項天祺不曾答話,他灌下一口酒,低頭渡給了沈眠,兩人在唇舌間過了幾招,終是被推送進了沈眠的喉間,烈酒燙喉,沈眠輕咳起來,醇漿玉液便順著他櫻色的唇瓣流淌而下。
絕色美人沾了酒香,顏色更甚,項天祺醉得不輕,只險些以為自己尚在夢裡。
他指腹撫上沈眠的唇瓣,細細摩挲,透出些許狎昵。
他低笑道:「我與他無冤無仇,原也不想殺他,各為其主罷了。他打著兵諫的名義,一路南下,眼看中原腹地就要失守了,破了岳州,接下來就是上京,他不死,死的就是城裡無辜的百姓。」
「我無錯,亦無悔……」
沈眠問:「既然無悔,為何又醉成這樣。」
項天祺挑起眉梢,道:「我這是高興。」
他勾起唇,又自顧飲了一杯酒,道:「我原先以為,對他,我總該有幾分愧疚的,若非我設計逼他交出虎符,魏明海也不會急著造反,可奇怪的是,我心底並無波瀾。」
說到這裡,他輕笑一聲,道:「也對,日後我還會殺許多許多人。魏明海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雲霆,雲城……所有阻礙我的人,我都會一一清除。」
沈眠道:「這樣做,你覺得開懷嗎?」
項天祺捏住他蔥白的指尖,在他細膩白皙的手心裡落下一個輕吻,低喃道:「你在我身邊,別的都不重要。」
沈眠被男人按在胸膛上,鼻息間皆是濃烈的酒香,良久,他輕輕嘆了一聲。
「這些日子,我時常想起從前,那時,我還是成王妃,你也只是個下等奴僕,盛夏時候,永樂侯府蓮花池邊上,你一身狼狽地立在人群里,卻比誰都貴氣幾分,我一眼便看到了你。」
「那時的項天祺,和我眼前的沈麒,當真是同一人嗎。」
項天祺道:「你便當做是兩個人吧,項天祺做不到的事,沈麒替他做到,項天祺不敢觸碰的人,沈麒替他去搶,去奪,有什麼不好。」
沈眠道:「你是這樣想的?」
項天祺道:「是。如今的我,只是沈麒。」
沈眠凝望著他,久久未語,不知過了多久,那雙清冷漂亮的眸子裡,驀地沁出一抹水光,他迅速垂下眼睫,掩飾外泄的情緒。
項天祺抬起他的下顎,問:「為何要哭,我對你做盡壞事,強占你身子的時候,你也不曾掉過一滴眼淚,為何要在此時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