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問:「沈導,從沒聽人提起過你父母,是在國外嗎。」
沈眠正在用手機翻閱新聞,隨口答道:「離異很久了,都沒管過我,我也懶得管他們。」
秦墨便沉默下來。
沈眠道:「所以,趁你爸現在還想認你,就別任性了,早點回家,說不定能多要點財產,否則等他走了,你就什麼都撈不著了。」
秦墨目視前方,道:「我不想要他的錢。」
沈眠哼笑道:「那你想要什麼?肯定是有想要的東西,才會決定回國發展,不是嗎?說到底,人都是有野心的,尤其當你距離野心很近的時候。」
秦墨握著方向盤的手驟然握緊,他道:「沈導,你對我又了解多少?我知道,在你看來,我是秦宇天的私生子,是秦家在外面的野種,除此之外,大概也沒有別的身份了。」
「就像外面所有人,都認為我母親是不要臉的情婦,活該被拋棄,活該鬱鬱而終,誰又知道,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當年,秦墨的母親並不知道秦先生已有家室,她長得漂亮,家境不差,父母都是本分的老師,根本不認識什麼豪門世家,商界巨鱷。
秦先生的談吐,氣度,和她從前接觸過的男人截然不同,他英俊,富有,而且對她十分體貼,樂於滿足她的所有願望,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理所當然地淪陷了。
或許,她最大的錯,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這個男人生下孩子。
她也知道自己家世不算好,本以為有了孩子,就能得到對方家裡的認可,這個男人就會和她結婚。
可是,她沒有等來求婚,卻等來男人的合法妻子找上門來。
短短時日,她經歷了前半生不敢想像的惡意攻擊,身敗名裂,父母嫌她丟人,也和她斷絕來往,就這樣,她徹底孤立無援,最終答應了秦家的條件,拿了錢帶孩子出國,有生之年不再踏足海城。
在陌生的國度,他們母子過得並不算好,但錢夠用,所以也算不得差。
只是秦墨偶然從鄰居口中得知,他是個「私生子」,即便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但他聽得出這三個字背後暗含的不屑和輕蔑。
後來,秦崢的母親,那位秦夫人更是藉機來國外「探望」他和母親,年幼的他,只記住了那位夫人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態,以及他母親,在那個女人面前的怯懦和退卻。
「我曾經想攀上頂峰,把那個女人給予我母親的羞辱全部還給她,可是沒等我長大,她就死了。」
秦墨道:「所以,我對秦家的財產,不感興趣。」
沈眠聽他說完,兀自抽出一根煙,點燃。
他徐徐吐出一圈煙霧,偏過頭,笑問:「是嗎?」
秦墨頷首。
沈眠卻搖了搖頭,雲淡風輕道:「我覺得不是,我覺得,你真正恨的人不是秦夫人,而是……秦宇天,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不想要財產是真,因為你痛恨這個家,你想毀了整個秦氏,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