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臉色一僵,心底抑制不住地鑽出絲絲縷縷的恐懼,他看著沈眠蒼白的面頰,想起他夜裡微弱到幾乎感知不到的呼吸,還有日漸減少的食慾,不自覺驚慌起來。
他怒道:「你要是不開心,只管拿我出氣,打我罵我都沒關係,但別再說這種話,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
「我不是拿誰出氣,我只是……」沈眠停頓住,他感覺到鼻下有些濕濡,竟是流出了兩行鼻血。
這來的也太是時候了。
秦墨愣了好半晌,慌忙上前捧住他的腦袋,手足無措道:「先仰起頭,別亂動。」又用手去擦拭鼻血,卻越擦越多。
沈眠照做,他仰頭看著秦墨俊逸的面龐,朝他眨了眨眼,寶石般清澈漂亮的眸子挾著淡淡的取笑,就像在說——現在信了吧?
秦墨咬緊牙關,道:「冬天乾燥,大概是上火了。」
到底是不肯信沈眠似是而非的話。
雖然不肯相信,但他仍是請了醫生替沈眠做檢查。
檢查的結果顯而易見,沒有檢查出任何病症,可是各項機能都在快速衰竭,就像有什麼在大幅度消耗他的壽命。按照這種速度下去,活不到這個月末。
連病症都查不出來,當然也是沒辦法醫治的。
他們不知道,但沈眠知道,這是時限快到了。
秦墨自然不甘心,也斷不肯相信。
此時此刻,人還在他懷裡好好的,會笑會鬧,他如何能相信這個人即將永遠離開他,任憑他權勢滔天,也再找不到他的身影。
沈眠坐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看到好笑的地方,便笑得前俯後仰。
秦墨把他抱在腿上,垂眸看著他燦爛的笑顏,眼底流淌出一絲絕望來。
他終於知道,這個人為什麼總是沒心沒肺,從不把自己當回事,因為他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只管活得開心自在,別的都不去理會了。
原來所有愛恨,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母親臨終前,讓他不要怨憎秦家人。因為那時候的她,什麼都不在意了,更不要說仇恨。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秦墨握著他纖細的手,輕聲問道。
沈眠道:「知道什麼?」
秦墨道:「你的病。」
沈眠抬眸看向他,好片刻,湊到他耳邊低喃道:「就是跟你在酒店第一次開房的那天啊,早知道會發展到這一步,當初就不該招惹你的。要是死在你面前,對你未免殘忍了些。」
「這都是我願意的。」
秦墨把他摟緊,胸口像是被劃開一道無法癒合的裂痕,嗓音發顫:「我不會讓你死,我們去Y國,我一定會找醫生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