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擎本以為,他的報應已經足夠多,卻不知道,這只是一個開端。
經紀人把飯菜提進來,擺在桌上。沈眠看不見,理所當然由謝擎餵他。
男人將魚刺小心剔除,白嫩鮮美的魚肉餵到沈眠唇邊,見沈眠張口吞下,他小心翼翼地問:「合不合口味?」
沈眠默了默,說:「味道淡了些,還湊合。」
謝擎驀地一怔,他自己嘗了一口,眼神隨之黯淡下來,卻笑道:「你是病人,我特意讓人做得清淡點,好消化。」
經紀人看著那盤色香味俱全的紅燒鯽魚,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被謝擎一個冷厲的眼神嚇住了。
沈眠點點頭,心裡卻清楚,這是味覺退化了。
因為胃口不佳,沈眠隨便吃了些,謝擎也不敢多喂,讓人把飯菜撤了,他用濕毛巾小心地替沈眠擦拭唇角。
淡粉的唇,此時泛著病態的白,惹人心疼。
謝擎湊上去,在兩片粉瓣上親了親,本以為會被沈書白嘲諷兩句,卻發現他毫無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謝擎不知道他是不在乎,還是觸覺退化,無論是哪一種原因,都足夠叫他痛苦。
沈眠忽然道:「謝擎,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回來?」
謝擎嗓音喑啞,卻十分堅定地道:「因為,我愛你。」
病床上的男人微微眯起桃花眼,燈光下,他眼角下方的淡緋淚痣越發惹眼,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如此明艷動人,美到極致。
「我不信。」沈眠輕聲說道。
謝擎知道他不信,否則在海城的那個雨夜,他看到自己,不會下意識問出那句:「你為什麼會來。」
謝擎捉住他瑩白的細腕,置於唇邊親了親,問:「為什麼不信?」
沈眠道:「我把全部的愛都給你的時候,你那樣嫌惡,嫌惡到,甚至要躲到國外去。我知道,你可能是正常的取向,不是這個圈子的人,所以我也從沒有逼迫過你,我只是小心翼翼地隱藏心意,默默地喜歡你,幫助你,我想親自用自己的才華成就你,只是這樣,也讓你無法忍受嗎?我是什麼可怕的病菌,你要這麼退避三舍?」
他說得雲淡風輕,謝擎卻如同被凌遲一般,字字句句如刀劍刺入骨血。
「不是。」謝擎蒼白地辯駁,「我只是不想受你的恩惠,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