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您不能不講理啊……」
「哦?」沈眠微微一笑,道:「梅老闆說過的話不兌現,反倒怪我不講理了,我看我就是太講理,才會讓你們這般戲弄。」
那夥計得罪不起他,又勸了幾句,誰知這位少爺根本不聽勸,只好退下,去請老闆和梅生過來。
他們進來的時候,沈眠正垂眸品茶,完全瞧不出他便是夥計口中那般囂張跋扈,不講道理的小少爺,他端坐在那裡,眉眼好看得不得了,一身白色錦袍,雪白的水貂披風,跟個仙人似的通透,尚未長開的相貌,已經初顯風華。
霍謙坐在隔壁,他只是來聽一場戲,沒想到會遇到沈嘯威的小兒子。
這孩子人小,脾氣卻大。
他聽著梨園老闆和台柱再三賠禮,都不能使他消氣,仍是要聽《彩樓配》,心想這大概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被人捧在手心裡養大,沒見識過殘酷、可怕的事,才會這樣任性,又放肆。
他時間寶貴,在南城不會待很久。難得的興致,被這位囂張跋扈的小少爺給攪和了。
手下的人請示他,他擺了下手,雖然生氣,卻也不能在南城這塊地界,明目張胆動沈嘯威的兒子。
或許,過兩年可以。但絕不是現在。
既然戲聽不到了,多留無益。他站起身,正要走出去,一抹雪白的身影撞入懷中。
他愣了一愣,下意識摟住那腰身,柔軟的不得了,他低頭,只看到一個烏黑的腦袋,髮絲錦緞似的漂亮,他抬起那張臉,卻有些失神,一雙含淚的桃花眼,眼角淡緋的淚痣惑人心魄。
霍謙第一次見人哭得這樣好看,不是梨花帶雨,只是雙眸含淚,似乎疼得厲害,他用手指撫著鼻尖,用炙熱而憤怒的眼神看著他。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男孩含淚問道。
分明囂張跋扈,可那副眼淚汪汪的模樣,只叫人覺得好笑,又心軟得一塌糊塗。
霍謙故意問:「你是誰?」
那男孩驕傲地說:「我是沈嘯威的兒子,欺負了我,我要讓你倒大霉……」他緊緊揪住男人的衣袖,好似怕他逃走一般。
霍謙瞥了一眼他肉乎乎的白嫩小手,輕笑出聲,道:「你是三歲孩童不成?自己往我懷裡撞,疼了卻怪別人?」
那孩子並不講理,抿了抿唇,說:「你弄疼我了,就是你不對。」
霍謙抬起他的下巴,打量他微紅的鼻尖,耐心地說:「一會就不疼了,這樣大的人卻這樣怕疼?」
那孩子聽他這樣說,似乎也覺得這模樣有些丟人,他匆匆抹了一把眼淚,說:「算少爺我時運不濟,先被人騙,又被人撞,這梨園我是斷不會再來的!」言罷,快步走下了樓。
他口中騙他的人正一臉為難地站在一旁,「霍先生,今天這戲……」
霍謙道:「不是梅老闆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