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丞離去後,沈眠在柴房睡到後半夜,硬是給凍醒的,才醒沒多久,便有幾個身著藍青色軍服的人來敲門,腰間都揣著配槍,這些是沈嘯威的屬下,他那便宜老爹該是忙完公務回來了。
沈眠被他們連拖帶拽地帶去前院,客廳里燈火通明,只有沈嘯威,大夫人,沈明丞,以及二姨太。
沈眠一進門,便聽到二姨太哭得梨花帶雨,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管教兒子,才讓兒子跟人學了壞,這孩子小小年紀,親爹整日見不著人影,她這個做娘的又沒念過幾天書,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哪裡就能養出大少爺那樣的好兒郎呢?
沈眠低著頭站在一旁,他穿著沈明丞那一套黑色舊襖子,就像套在舊布裡頭一尊過分精緻的人偶娃娃,過長的衣袖半卷著,露出的一截手腕嫩生生的白,漆黑柔順的碎發遮住一小半前額,卻越發襯得那臉蛋白皙乾淨,他剛睡醒,嘟著唇,有些不高興的模樣。
他小聲說道:「爹,大娘,娘,」視線與沈明丞深邃的目光相撞,他似羞澀一般垂下眼睫,小聲喚了聲:「哥哥。」
沈嘯威與大夫人自是都沒吭聲,二姨太又是生氣又是擔憂,只有沈明丞應了一聲:「嗯。」
沈嘯威擰著眉,瞅了自己小兒子一眼,又氣得喝了一大口水。他們沈家雖說是名門望族,可也不是什麼詩書傳家,祖輩都是握兵打仗的,哪裡想得到能生出這麼一個水靈的兒子出來?他大兒子雖說也生得好,可那劍眉星目,一瞧就是他的種。
小兒子卻好似全隨了他娘,那模樣周正得賽過天仙,這樣漂亮的孩子,他自是願意寵著,不出息也無妨,總歸有個長子挑大樑,可他沈嘯威的種,怎麼能叫旁人當兔兒爺玩?這是打他的臉,也是讓他們沈家顏面掃地!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知錯了沒有!」
沈眠嚇得一哆嗦,他見到沈嘯威,就有點想起他親爹,多少是有點怕的。
大夫人瞧他這樣子,冷笑一聲,說:「瞧瞧這小臉煞白的,委實是可人疼,難怪叫人家都追到家門口來了,咱們二少爺這樣可人兒,換成誰也是捨不得的。」
二姨太氣極,卻又不能反駁,只拼命朝沈眠使眼色,叫他跪下認錯。
沈眠道:「娘,兒子或許是錯了,可也不至於要下跪啊。」
二姨太氣得頭暈,恨不得給他按著腦袋認錯,怒道:「沈明煊!你年歲小,犯了錯改了便是,你爹自是不會過分責罰你,你犯倔脾氣又能討個什麼好?」
大夫人嘲弄道:「你這話可實在說的早了些,沈明煊這回犯下的錯,可不是往日那等小打小鬧,他丟的是整個沈家的臉,讓大帥臉上蒙羞,豈是你哭一場,就能輕拿輕放的?」
二姨太不理會她,又哭著朝沈嘯威道:「都是我管教無方,兒子犯了錯,我這個做娘的自是要一併領罪的,只求大帥看在咱們兒子年歲小,還不懂事的份上,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日後,我一定好好教導他,決不讓他犯錯。」
「這話好笑,錯已經犯下,再好好教導又有何用?」大夫人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