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人回應道:「二少爺,是我,孫副官。大少爺叫我給你送棉被來,夜裡風大,祠堂又尤為陰冷,你千萬照料好自己的身子。」
沈眠又坐回蒲團上,說道:「大哥為何不救我出去。」
門打開,幾個小廝捧著兩床棉被進來,孫副官命人將棉被鋪好,又送進來幾個暖爐子,他剛踏進來就凍得一哆嗦,搓著手道:「二少爺,大少爺自是捨不得你受苦的,只是大帥前腳剛走,又交代下來,誰也不能放了你,若是真放你出來,回頭大帥回來,這罪罰又要加倍落在你身上。」
沈眠道:「既是如此,你把這些東西都拿走吧。」
孫副官忙道:「二少爺,你生氣歸生氣,可千萬別拿自個兒的身子開玩笑,這祠堂連我都受不住,何況是你?」
沈眠蹙著眉,卻笑了一下,道:「我爹如今看我處處都不順眼,千方百計刁難我,過個年都叫我不得安生,好好,我為人子的,只有受著的份。」他手指門外,道:「都滾出去!」
「二少爺……」
「怎麼,如今連你們也不拿我當一回事了?」
孫副官連忙道:「小的哪敢?只是這天寒地凍的,祠堂又不比別處,半分煙火氣也沒有,二少爺身子嬌貴,想是要凍壞的。」
沈眠睨他一眼,道:「凍壞也是本少爺自個兒的身子,與旁人沒有干係,都出去。」
「怎麼會沒有干係?大少爺最心疼二少爺……」
沈眠抬手將手邊一個空茶壺砸過去,轉眼一地碎瓷片,他道:「他才不心疼我,一眼都不曾來看我,我再也不信他了!再不走,可休怪本少爺不客氣!」
他素來脾氣差,又給嬌慣得厲害,家裡沒幾個人製得住他,若真惹急了可不好辦,孫副官與一眾下人退到門外,解釋道:「二少爺,大少爺並非不願來看你,只是大帥那裡——」
門一下子打開,卻是棉被叫他給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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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後半夜,沈明丞終是來了。
他走進屋子裡,瞧見縮在角落裡凍得渾身打顫的男孩,心頭驟然一痛,他不明白這孩子為何這樣倔,也不明白,為何明知父親對自己起了疑心,最該避嫌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來瞧他。
他蹲在男孩跟前,把那凍得冰冷的身軀包裹在自己的大氅里,低聲喚道:「明煊,哥哥來看你了。」
那孩子抬起眸瞧了他一眼,便委屈地別開眼,身子仍是在發顫,從來嬌軟的身軀此時跟冰塊似的冷,他蹙了蹙眉,逕自把人打橫抱起,大步朝外走去,懷裡的男孩卻小聲說道:「你放我下去。」
沈明丞溫聲哄道:「明煊乖,再這樣下去要凍壞了,先回屋裡暖暖身子,明日哥哥再送你回來。」
沈眠只自顧搖頭,說:「我不要你管。爹討厭我了,你也不想管我了。」
那孩子嗓音凍得沙啞難聽,從前叫人百聽不厭的撒嬌聲,此時破碎不堪,沈明丞心頭叫他劃上好幾個口子,疼得流血不止,他把人摟得更緊了些,低聲道:「我怎麼會不管你?我只怕,你嫌我煩了,不願讓我管了。」
他朝外道:「送一壺熱水進來,多放幾個火爐子,還有棉被大衣都拿進來。」
外面有人應了聲「是」,不過片刻,便全然備齊了。
沈明丞把人抱在腿上,餵他喝熱水,那孩子只是偏過頭不肯喝,他頓了頓,仰頭倒進自己口中,擒住男孩的下顎,口對口渡了進去。
這孩子未經世事,青澀至極,只一個吻便叫他軟了身子,哪裡還能抵抗,被動將熱茶都喝了進去,乾澀的唇瓣也有了些水色,沈明丞低頭在他唇上親了親,說:「下回生哥哥的氣,不要折騰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