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仰頭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道:「我還有點事要辦。」
霍帆見他冷淡的模樣, 驀地擰起眉, 道:「老四, 咱們兄弟幾個都是一個娘胎生下來的, 二哥雖然一向看不慣母親驕縱你, 跟你不怎樣親近, 可心底里, 還是希望你好好的。」
霍天道:「我知道。」
霍帆眉頭蹙得愈深,「今兒個, 二哥就跟你說句交心話, 咱們霍家是比別人家親情淡薄一些, 可親人就是親人, 一筆也寫不出兩個霍字來,咱們私底下如何不對付,遇到大事總是要一致對外的。大哥對你嚴厲, 其實是關心你,看你和老三變成現在這樣,他心裡比誰都不好受,你難道要他償命才肯罷休嗎?」
霍天淡道:「二哥,你們都勸我原諒,可我自己都是罪人,又有什麼資格。」
霍帆道:「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父親剛離世那會,母親差點把一雙眼睛給哭瞎,這些年雖然難熬,不也一樣過來了?老四,你畢竟年輕,往後的日子還很長,你還能遇著更好的。」
霍天笑了一下,看向大廳中央,眼神溫柔了一瞬,說:「我只要他,別人我都不要。」
霍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及防瞧見一張他原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見到的漂亮的臉蛋。他驀地直起身子來,喃喃說道:「那是沈明煊,我不會看錯……」
「你找到他了是不是!老四,」霍帆指著下面那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少年,那張臉蛋竟比從前還要漂亮,還要奪人心魄,道:「那是沈明煊!你找到他了,為何不告訴老三,你應該知道老三為了他……」
霍天道:「二哥,你與我說了這許多,心裡還是向著三哥的。」
霍帆道:「我不是向著誰,都是兄弟,也分不出個遠近親疏來,我只希望你們都好。」
霍天神色淡漠,卻字字句句沉緩而有分量:「二哥,你要清楚,世上只有一個沈明煊,你要想讓一年前的鬧劇重演,儘管告訴三哥。」
霍帆心底微微一驚,他從雪茄盒裡抽出一根來,叼在唇上,火柴劃了幾次都沒有點燃,他煩躁地把雪茄拿走,沉聲道:「可你不能一直瞞著他!」
霍謙扯唇一笑。
「我怎麼不能,他對明煊做過多少過分的事!他原先是那樣開朗快活的人,到底要給逼到什麼份上,才會選擇死亡?我永遠不會原諒霍謙。」
霍帆看著自己的弟弟,那雙黑眸他已然看不透,良久,他輕嘖一聲。
「你們的破事,我也懶得再管。只是別怪二哥沒提醒你,你藏不住多久的,老三雖然不管事了,可他手底下多的是人為他賣命。」他看向樓下那孩子,又補充道:「何況,這小傢伙並不好藏。」
霍天始終沉默。
一曲終了,那宛若璧人的一對男女實在羨煞旁人,很是給王家小姐長了臉面。
她今日是壽星,不得不留下招待客人,便讓沈眠一個人上樓。
樓梯上,沈眠恰好與下來的霍帆擦肩而過,霍帆喉結髮緊,忍不住停下腳步輕喚了他一聲,男孩卻好似從不曾認識他一般,逕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