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搖頭。
伯庸並不意外,接著像是自言自語道:“瑾威公公一向嚴厲,不易親近;瑾言公公雖然總是笑呵呵的,但又有些……而且好像,跟師父關係不太好;瑾玉公公不常來,可師父說同他關係最好的就是瑾玉公公。不過我也覺得,瑾玉公公確實是個很好的人。當然,師父最好的!”
素馨知道大約是因為靈均不在,他才無聊了想找人說話,便老實聽著沒有多話。但聽他說到這裡沒有繼續的意思了,忍不住問:“不是,還有一位嗎?”
“你說大監啊?”伯庸竟然微微抖了一下。
素馨怪道:“你很怕大監嗎?”
“當然了,”伯庸覺得她更奇怪,“我們這些人,不怕才有問題吧?”
素馨想了想:“可你,是瑾仙公公的弟子啊?”
“誰的弟子都不好使,”伯庸撇撇嘴,“恐怕就連師父,都有幾分畏懼大監呢。你記著啊,萬一,要是萬一碰著大監,只要跪下行禮就好,其餘一個字都別多說!”看時辰差不多了,伯庸便同她作別,又匆匆跑回前殿去了。
素馨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翌日又是朝會的日子,素馨將漿洗好的紫色蟒袍搭在屏風上。回過頭去,瑾仙還坐在案前,又不像是在看書,微皺著眉頭卻像在發呆。
“公公還不歇息嗎?”素馨輕聲喚道,“已經戌時了。”
瑾仙回神,應了一句:“你去歇著吧,這裡不用人。”
素馨猶豫了一下,沒敢回去,只退到一邊候著。
瑾仙輕嘆一聲,放下書本,又取了墨錠和紙張來。看了眼站在那兒的素馨,隨口問道:“會研墨嗎?”
素馨忙答:“會的。”趕緊上前接過他手裡的物事。
鋪紙,取水,研墨。
看他略微思索,便提筆洋洋灑灑寫了大半篇。
素馨默默看著。那上面的字她大都認得,莫約是在講朝堂的事,可要說文章的意思就有些一知半解了。不過,從認得的字句看,這篇文章不會差到哪裡去。若是呈給聖上,想必也會……
“素馨,取銅盆來。”瑾仙突然道。
素馨回神,才發現瑾仙已然停筆,忙丟下墨錠取了個洗臉用的銅盆來。還沒等她問要這銅盆何用,就見瑾仙去了燈罩,將方才寫的文章點燃。
“公公?這!為何……”素馨愣愣地看著,那上面的字跡全被燒成灰後,瑾仙才將殘餘的部分丟進銅盆。
“為何燒掉嗎?”瑾仙喃喃道,“可不燒掉,又能做什麼呢?”他又看了看那些灰燼,吩咐道,“拿去倒掉吧。”接著起身,打算就寢了。